通过简单的观察,林天几乎能够肯定陈橙妈妈的病症就是狐惑病。
古籍有云,狐惑,虫病。即所谓匿病也。但匿虫这种东西,就连林天也只是听过,没有见过。也不太相信有世上真有这种东西,只认为是古人无法解释发病原因,胡乱编造的。
在他看来,狐惑应该是疳病,是一种慢性营养障碍性疾病。
这种病在中医中有悠久的临床历史。近代有太医吴谦,编修的《医宗金鉴》一书中,也将这病归为了疳。所谓古名狐惑近名疳,狐蚀肛阴惑唇咽。
按理说此病治疗的手段,已经相当成熟了,是通过无数临床经验归结出来的,但为何对陈妈妈无效。林天还待一探究竟。
得了这种病的人,除了口舌生疮,还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病人的警惕性就像狐狸一样。
所以引用一句‘狐惑意颠倒,臊腥不复闻’的古诗命名。
难治愈的原因在于病患不相信医生,甚至不相信自己生病,陈妈妈的情况就是如此。
果然在林天解释过后,陈妈妈依旧面露狐疑。显然对女儿与林天的关系,有些猜疑。“别来这儿套近乎,谁是你阿
姨!赶紧给我滚,陈橙你以后也不准跟这人再接触。”说话的语气,活像只护崽的狐狸。
陈橙是真的急了,她如果失去了工作,母亲的病可怎么办,不由哭了起来:“妈!您真的别闹了,我和弟弟这么辛苦赚钱,不是为了你,又能为了什么?”
陈妈妈可不管这些,上前拉起女儿,随后就将林天推搡出门。
林天眼疾手快,一指点出,陈妈妈立刻瘫软下去,陈橙赶紧一把扶住。她不知道老板对自己母亲做了什么,但心里却怎么也质疑不起来。
“先带她到江州医学院再说吧,那边设备专业,以阿姨的情况来看,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先治疗好了再说吧。”林天也没想到陈妈妈的精神状态,会如此紧张。
自己已经语气尽量温和,想要另辟蹊径,谁知她一点机会都不给。
陈橙抱着母亲,微微点点头,眼泪还是在流:“谢谢您,林总,先前母亲多有冒犯...她原来不是这样的...”
想解释什么,却被林天打断:“好了,作为医生,我最清楚病人的状态,不会计较的,只是这病确实有些麻烦。”
不多时,江州
医学院,精神科,研究观察用的软包病房内。
陈妈妈悠悠醒转,眼见陌生的环境,再看到自己身上的束缚带,破口大骂起来:“陈橙!你个白眼狼,竟然带着外人来害你妈!赶紧给我松开,松开。”
这病房是专门为由暴力倾向或不受控制的病人准备的。任她如何挣扎,身上的束缚带也不见松动分毫,这些她嘴里的话就骂的更难听了:“你去哪里找这么个野男人!你要害死我,你才甘心吗?”
林天博导答辩时治疗的痴呆儿,曾经也住过这里。那人被林天治好后,在黄运峰的连哄带骗下,终于安排在了他家,由他母亲照顾。只是那病人的来历身事,就连宋家都没有查出蛛丝马迹,于是黄运峰只能暂时让他住在家里。
言归正传,病房外的陈橙,看着母亲杰斯低里的模样,甚是心疼。只是林天和他的两个徒弟,还在仔细观察,手中不断写写画画,并没有急于治疗。
也许是喊累了,陈妈妈逐渐没有了声音。
“师傅,这病好生奇怪啊,怎么还会有病能够改变人的性格呢。”杨佳第一次见到这种病的实际案例,问题比较多。
林天手上依然写写画画没有停止,头也不抬的说道:“狐惑目前可发现的病例中,基本是因为肝脾湿热,脾虚挟湿,阴虚内热三种原因,此病的关隘在肝脾上,眼色生疮,也是病人肝火虚妄的作证。”
林手里正是陈妈妈之前的病历,他已经将所有用药的种类,以及数量圈注下来。
还是不解,杨佳继续问道:“您不是说人的情绪是有心猿控制的么,这肝火又是?”
“五脏中都有火燥之症,心症多由天生,肝症多由后天饮食,习惯等等因素造成,同时,最难治愈的也是肝症,因为肝属木,木生火,最是难以扑灭。”林天悠悠的解释着,眼睛还是不离开手上的资料。
徒弟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之前的治疗为什么没有效果呢?”
这是林天才指着手里的病历:“她之前服用的龙胆泻肝汤,泻黄散等方子,的确能够治疗脾肾之症,计量也没什么问题,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若没有这些病历的话,我也会开除同样的方子。”
见林天如此谨慎,陈橙不免更加当心,若连这江州疯传最好的医生都没有办法,她真不知道自己
该如何是好了:“林总,我妈妈还能治么?”她不由开口问道。
“放心吧,我刚才已经为你母亲诊过脉了,情况还在我的控制之中,既然药石没有效果,一会儿我用针灸试试,看看能否泄去肝火,只要肝火一灭,此症可愈。”林天再次给陈橙一个自信的笑容,便带着两个徒弟进了病房。
陈妈妈一看他进来,立刻又来了精神,开口便是污言秽语,骂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连自己女儿也连带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