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今日放榜。
窗外繁花争艳，喜鹊枝头鸣啼叫，赵长书倚在窗户边，一甲第三名，意料之外。
面上不显，但他早就心花怒放，眉眼之间都流露出春风得意。
家中之人，早已经轮番恭贺过了，门外更是各家送来的贺礼，这会了还排着长队。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人之常情。
谭元更是一早就亲自送了一堆新奇玩意儿过来，这会儿人被高彦拉走钓鱼去了。
明日金銮殿上领班面圣，天不明就要出发，所以今日所有人的邀请，他都一律谢绝了。
五更鼓刚响，赵长书已经收拾好了，玉白色襕衫穿在他的身上更有几分仙风玉骨。
殿试亦称廷试，是国家最高形式的考试，这次殿试更是大庆三年来再开恩科的第一场殿试，考试过程更加庄重。
昨日鸿胪寺的官员就已经在金銮殿里设置好了考生座位、笔墨，按榜名次依次靠后。
昨夜开始西苑宫门外，就已经有中试的举子在等候了，“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辛苦读书不就是为了鲤鱼跳龙门，这些能走到这里的那都是层层遴选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
等赵长书来的时候，正好西苑宫门打开了，检查过后，依次就可以往前进了。
看着熟悉的宫门，赵长书又要陷入黑暗的回忆，一只手掌拍在他的背上。
“发什么愣？”
是高彦。
“你怎么来了？”
赵长书收回空洞的眼神，抿了一下嘴唇。
高彦夹着赵长书的手臂，将赵长书往西苑宫门里带。
赵长书就这样被他带着，一路跟着前面的车子，走到了金銮殿的大广场。
所有人都在这里停下，需要等大殿里面宣了才能往里进。
赵长书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刚一走进这座皇宫，他还是失控了，若刚才不是高彦正好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他回头观望了一番，才发现高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
皇宫不是街市，高彦的身份又是特殊，他怎么能在这里来去自由？
还不等赵长书理清其中关系，钟响，殿门打开，礼部的礼赞官站在高台上高声道“宣德治丙寅科贡生进殿！”
贡生们赶紧列队，在内侍官的带领下，依次进入金銮殿。
金銮殿大殿，云顶玉壁，黄金为柱，金砖为地，殿内外檐均饰金龙，天花沥粉贴金彩画，金漆雕龙宝座，大小宝石，东海明珠，耀耀生辉。
待所有人站定以后，侧面平台上钟鸣和弦，响遏行云，声彻九霄，令在场所有人无不庄严肃穆。
就在这奏乐声中，大庆德治皇帝萧兆业落坐金銮宝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片山呼万岁之声。
“众爱卿，平身。”
接着便是萧兆业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内容也是精心准备，底下不少考生潸然落泪。
赵长书倒不是毫无感觉，只说上一世确实听得不少，或者已经免疫了吧。
在他胡思乱想中，皇帝总算讲完了。
接着就是各个柜子跟着内侍官的引导，找到贴着自己名字的桌子就可以。
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今日的考题答题纸，答题纸宣纸装裱，上面描红线直格。
然后再是发下来考题，题目是“法乃天下之仪，太祖因故立法，太宗去法，祖宗何以有别，吾辈何从？”
看着这样的题目，考生们也是冷汗刷刷就是往下掉，评论祖宗对错，这不是嫌自己小命太长了吗？
赵长书看着题目也是一阵头疼，大庆自开国以来，立法繁多，太祖当年专门设立了一条立法，刑不上大夫，是为了当时和太祖一起打天下的那帮人，后来太宗上位以后，这帮人背后的家族变得肆无忌惮，甚至威胁到太宗的皇位，太宗力排众议废掉了这条法令。
此时萧兆业出这样的题目也不是无迹可寻，之前问安国之策，现在问立法为何？
高彦之前就与他说起，大庆传到萧兆业手里这些年，他一直想要将大庆版图扩张出去，北境已经是大庆的主城，西域被萧家军牢牢看守，东辽内部早已经分崩离析，各大部落之间征战不断，南靖早与大庆结盟，百年互不侵犯，还算康泰祥和。
看来皇帝想要的是一个既能保全大庆国内稳定，又想要能扩大大庆版图，最好还能让他青史留名的方案。
赵长书微微皱眉，他稍稍环顾了一下四周，坐在他旁边的是一甲第一和一甲第二，那两人已经刷刷下笔，看来能进殿试的那都是消息灵通，耳聪目明。
赵长书心中确实有一个宏伟版图，但如果贸然开笔，将山河吐于纸上，那无异于起兵造反，估计自己还没有停笔，人头就已经落地。
但若是溜须拍马，歌功颂德一番，只怕自己计划也会落空。
左右为难，后背汗水打湿了一片，几次抬手都没有落笔成功，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时辰。
久坐的皇帝，也起身活动手脚，他自然是将底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