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识一笑，又仿佛回到了从前般。
他们又说了很多，将多年积攒的恩怨一点点的从心底消除。
“那你所做的这一起，是为了什么呢？”
话题最终还是绕回了这里。
韦健眼眸暗了暗，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牌位，轻声道，“其实你应该能猜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母亲。”
“她的心愿就是和你的父亲，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听到后半句话，韦东阳不由得蹙了蹙眉反驳道。
“他不是你的父亲？”
“不是。”
这句话韦健反应的极快，他否认道，眼底没有一丝说笑的迹象。
“为什么？明明在我的视角里，他十分爱你。”
“或许，他爱的只是芳娘的儿子，而不是我。”
此言一出，韦东阳愣在了原地。
“我和他，最近也只能处于父慈子孝的境地，至于其他的，根本没有。”
他回忆起了从前，两人不常见面，第一次见面是在母亲的墓前，他哭的比自己还伤心，后来自己才知道，他是父亲。
是自己的父亲，母亲生前最爱的人。
韦东阳沉默了，的确，那个男人，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他因为失去了挚爱而整日浑浑噩噩，丝毫不顾及两个儿子。
“你不在的这几天，他和我相处的还算不错，我本以为他是良心发现，没想到，他不过是病了，希望有人能照顾他罢了。”
韦健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围绕韦父的最后一句是，“他或许爱我，但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爱，爱的程度也不够。”
他知道自己走了偏激，但是，他不后悔。
“我的愿望已经达成，爷爷的事，真的怪我，怪我识人不清.......”
韦健跪在老爷子的灵牌前，言辞恳切的忏悔。
而韦东阳则是站在一旁，静静听着。
“你知道吗？爷爷将我养在身边，一是为了挟持父亲，二是为了激励你。”
“是吗？所以你也恨他？”
要说父亲的事，自己可以理解，但是一旦扯上爷爷，韦东阳的眼不由得变红了。
“爷爷的死我难辞其咎，但是我不恨他，哪怕知道了真相也不恨。”
韦健垂首，落下一泪。
“因为他，是整个家中唯一看穿我，给予我温暖的人。”
他又看向韦东阳，眼中有羡慕翻涌。
“哪怕，那样的温暖你每日都有，但我还是感谢，他给了我学习东西的机会，并且好好培养我。”
“你混蛋！”
韦东阳咬牙骂道。
“是的，我的确混蛋，我死一万次都不为过，动手吧。”
韦健没有反驳，认真道。
“我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让你死掉的，我们都得去用一生去赎身上的罪过。”
男人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还有用一生，去治愈幼年时的不幸。”
门被掩上，韦健呆愣在原地。
直到那句话一遍遍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才崩溃大哭。
“谢谢，若有来世，希望我们还是兄弟，只是，别再是这样的关系了。”
他看向不远处昏迷的侍女，眼中闪过了一丝眷恋。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的解开绳子，拿出了一瓶毒药，将里面的药丸尽数吞入了口中。
“弟弟，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你下不了的手，我来下，放心，你的手保持干干净净就行。
韦健仰面倒在地上，感受四肢百骸上传来的痛楚，还有生命的流逝。
他笑了，是幸福的笑。
天边，是他的母亲，她来接自己了。
男人伸出手，陷入柔软里，瞬间，痛楚消散。
等到韦东阳发现的时候，韦健的身子都已经凉了。
“你别装，我说了，你得偿还的！”
他从一开始的不信，到后面的悲痛欲绝。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走了，我在这世上就没有真正的亲人了。”
陶春香等人站在一旁，眼中皆是不忍，但都不敢上前安慰。
钱小枝转身埋入陶春香的怀中，让企图安慰陶春香的陆丰手一顿，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不知过了多久，韦东阳的哭泣声才小了下去。
“大少爷？”
侍女清醒过来，她猛地站起身，还未走两步就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可是她却没有顾及身上的伤痛，而是锲而不舍的朝着韦健所在的方向爬了过去。
直到触碰到男人冰冷的身体那刻，侍女才知道，自己人生中的唯一一点亮光，也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