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魂香的确给盖勒特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头疼可以用草药来压制,但人的神志却难以控制,盖勒特无数次说出让自己后悔不已的话,也无数次冒出让他自己都觉得疯狂的想法。
“该死的狐狸,操。”他咬着牙咒骂,异瞳闪过一抹杀气,很快又被撕裂般的头疼打断。
返魂香的吞噬一日比一日严重了,盖勒特一贯自傲的大脑唯有在冥想打坐时才能正常运转,他不得不重新回到溪流旁盘坐下来。
盖勒特长舒一口气,一旁的福克斯也蹲坐下来,翅膀的羽翼悄然搭上他的膝盖——
“福克斯?”他诧异地睁开眼。
福克斯弯下脖子来,对准盖勒特平摊的手掌,努力地眨动着眼皮,似是想让他接住什么。
“你想哭?”盖勒特突然想起阿利安娜得到荷鲁斯之眼的那一夜,那只真正的凤凰曾落下一颗眼泪,而那之后阿利安娜浑身的伤痕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想说,你的眼泪能解返魂香?”
福克斯点点头,不慎牵扯到脖间的伤口时,它痛苦地哀鸣了一声。
“可你只是个式神,不是真正的凤凰。”
福克斯强忍着疼痛,用鸟嘴拨弄了番老魔杖。
什么意思?盖勒特似懂非懂地抓起老魔杖,“让我拿着这个?”
福克斯轻声鸣叫,似乎在说:是的。
“创造你的人是阿不思,不是我。”盖勒特叹了口气,他放下魔杖,重新盘好双腿准备进入冥想。
突地,胸口感受到一阵刺痛和拉扯,盖勒特睁眼一看,福克斯叼起血盟转身朝溪流的另一边走去,每一步都相当笨重拖沓。
“梅林啊!这脾气还真是像他……”盖勒特无奈地站起来,他追上去大喊,“行了,我知道了,我答应你,福克斯,快把血盟还给我。”
凤凰这才停下脚步,嘴里仍衔着血盟不放。
盖勒特又好气又好笑,“哦,你怕还给我了我就不守信用?”
福克斯只是看着他,不敢张开鸟嘴。
“听着,止住你的血只是个意外,我可不敢保证能真的治好你。”盖勒特攥紧手中的魔杖,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他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彻底触怒了阿不思,与其再追上去说些大脑不受控的胡话,倒不如先解决自己现下的窘境。
况且治好福克斯说不定也能让阿不思消消气,一开始他选择尝试治愈凤凰的伤口就正是为了让阿不思能够好受一些……他当然知道安倍晴明和阿不思不会有什么,可或许只有梅林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心生醋意了,又或许是返魂香搞的鬼也不一定呢?
接下来的几日里,盖勒特再没能见过阿不思。抚子带着草药来又带着空篮子走,说是阿不思总趁他睡觉时才来看望福克斯,而涅槃的方法仍然一筹莫展、毫无进度。
盖勒特尝试过很多次重施疗愈咒,也试了许多其他方法,可即便有老魔杖在手,福克斯的伤情也没能得到任何好转。凤凰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甚至多走几步就会倒下……据抚子说,阿不思整日以泪洗面,责怪自己的无能,连觉也睡不好。
“有这么伤心?”盖勒特狐疑地问抚子,他记得连阿利安娜病重时,阿不思也没有这么能哭过。
“孕育式神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就像生养一个孩子那般。哪个母亲能眼睁睁看着刚出世没多久的孩子为了救自己病重而亡呢?”抚子无奈地笑了,她眼神空洞地看向远方,“况且,能哭才好呢,有时候啊……人哭不出来,才是真真被伤透了心。”
看来是个有故事的式神。盖勒特偷瞄着抚子暗自断定,但他对抚子的往事毫不感兴趣,于是点点头就当这场对话的结尾。
二人就这样沉默着坐了很久,抚子折起双腿倚在一旁的树干,幽幽道:“盖勒特,为什么不趁彼此都还能好好说话时,把话说开呢?等到天人永隔,便是后悔也没有用了。”
“阿不思不想和我说话。”盖勒特低头摩挲着手中的魔杖,“等我治好福克斯,还有我身上的返魂香再说吧。”
“我想他是想的。”抚子说。
“对了,你刚才说,孕育式神就像生孩子?”盖勒特岔开话题。
“是的,除去强大的阴阳术,还需要阴阳师具备很多爱。”
“爱……”盖勒特想起在墓穴时,美尼斯也曾与他说过:荷鲁斯神选定的人,必然是具备爱的人——
他本以为自己的才能就是神赐的礼物,人生一路走来也顺畅无比,他想得到什么都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可荷鲁斯之眼并没有选择他,选择了那个瘦小的、连魔杖都玩不明白的阿利安娜。
为什么呢?
是因为没有人爱他吗?是因为阿利安娜有着邓布利多一家的宠爱,而他却没有吗?
不论是阿不思、班吉、还是那群信徒……难道没有人一个人爱他吗?
可这样虚无缥缈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