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勒特简直就像人间蒸发了,没有人能找得到他。在接连碰壁了三日后,阿利安娜真真尝到了绝望的滋味,她给阿不思施下的沉睡修养咒终是要解开的……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即将醒来的阿不思。
“荷鲁斯,荷鲁斯。”课间,她摩挲着脖间的珠子低声道,“盖勒特还活着吗?”
良久没有回答,阿利安娜更加绝望,她趴在课桌上哀声连连。
“还活着。”脑海中响起回音。
“他在哪?”阿利安娜立刻弹坐起来。
“他好得很。”荷鲁斯回。
“所以他在哪?”
没有回答。
阿利安娜等了许久也没有答复,但她本就对此不抱什么希望,盖勒特没事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她可以给阿不思一个交代了。
事实上,就在阿不思倒在极寒中忍受滔天痛苦时,盖勒特正躺在铺着柔软被褥的八层榻榻米上酣睡,红色纱帘将榻榻米圈围起来,香烟萦绕在整个空间。
纱帘外,一位长发男子慵懒地倚着纸门品茶,深紫色浴衣松散地覆盖上他雪白的肌肤,衣摆勉强遮住他的两腿之间,他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唇瓣是樱花的颜色。
他折起一条腿,举着茶杯的手便自然搭在膝盖上,更多洁白的肌肤展露出来。
将一杯茶喝完后,他挥了挥指甲尖长的手指,手中的茶杯与茶桌上另一枚茶杯便同时自动斟满了茶水……
纱帘被拨开了。
男子撩开面前的碎发,露出如陶瓷般光洁的面部皮肤,一双黑玉般的狐狸眼摄人心魄,垂帘的睫毛更是浓长,他仅仅只是抬动了番眼皮就美得足以让人忘记呼吸。
“你醒了。”他冲榻上坐起的盖勒特一笑,“现在已是正午了,你睡了很久。”
盖勒特惊叹于男子惊世骇俗的样貌,尽管妖怪中美人数不胜数,但眼前的男子绝对称得上是他此生见过最美丽的一个。
房间内到处是香炉,香烟四溢,嗅着叫人不甚安神,盖勒特甚至短暂地忘记了自己现下的处境,忘记了不安。他才经历了那样可怖的战斗,又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中醒来,魔杖也不见了,但嗅着芬芳望着美人,他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
不过盖勒特很快回过神来,恢复了警惕,强装镇定道:“你救了我?”
盖勒特并非看不出眼前的男子就是妖怪,哪怕抛开所有前提条件,这样的样貌也不可能会是人类。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毫发无损,但至少他知道,暂时而言,眼前的妖怪似乎对他没有敌意……那么,装傻就是最好的办法。
男子轻笑着摇摇头,连笑声都是动听的。
“我不是救了你,而是冒犯了你。”
“什么?”盖勒特不自觉蹙了蹙眉。
“是我的部下贸然将你带到这里,恕我们失礼了。”男子抬起食指,腾空将茶水送至盖勒特眼前,“刚醒来,喝些热茶吧。”说罢他便也抿了口茶水,“没毒,放心喝吧。”
盖勒特尴尬地接过茶杯,放在榻榻米上,“谢谢,但我不渴。”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瞥了眼那纹丝不动的茶水,看起来丝毫不介意。
“在我们国家,询问陌生人姓名时,一般会先报上自己的姓名。”盖勒特强撑着微笑回答。
“是我失礼了。”男人点点头,嫣然道:“在下玉藻前。”
玉……玉藻前?!
盖勒特心里顿时警钟长鸣,疑惑太多,他暂且撇在一边不去思考。
“盖勒特·格林德沃。”他故作镇定地回。
“你不意外?”玉藻前又笑了,粉唇被茶温熏得绯红水润,“是初来乍到吗?没听说过我的故事?”
“的确是刚来日本没多久。”盖勒特模棱两可地回,“呃……事实上,我还有位同行的伙伴,不知道他是否也在这里呢?”
“他不在。”
“他在哪?”盖勒特感到一阵心慌。
“他回去了。”玉藻前轻飘飘地回,“现在在阴阳私塾。”
盖勒特点点头,心下仍然惴惴不安。
“我找你来,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格林德沃先生。”玉藻前放下茶杯,他拉了拉衣领,端正坐好,“我们妖素来不爱说官话,我便开门见山地直说了,希望你不要见怪。想必你这些天也有所见闻——如今的日本,阴阳师横行霸道,而妖怪们苦不堪言。”
“人们说我们作恶多端,可真相又有几人知道?千年前,我们交付真心与信任给阴阳师,换来的是什么?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在巫师人人喊打的时候,我们挺身而出帮助阴阳师,可阴阳师为了所谓的名望与权力,却将我们捏造成作恶多端的鬼怪。”说到这里,玉藻前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迫害人类的目的是什么?可曾有人想过?我们向来安分守己呆在深山密林。倒是阴阳师们,如果没有妖,他们还如何叫世人信服于他们?”
盖勒特抿了抿下唇,他惊恐地发觉,自己一贯自傲的大脑就像失灵了一般……他想不出一句能够应付的敷衍话术来,只得暂时闭嘴。
“我知道,我们有着相同的抱负,对不对?”玉藻前笑眼弯弯,此时的他更像是一只讨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