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鬼洞
鎏英躺在石床上,腹内那一团东西翻江倒海搅得她痛不欲生,汗水浸透衣衫,双目微闭,周身灵力开始渐渐消散.....
喘息之间,她抓紧身旁卞城王的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爹.....我怕是不行了”。
听得爱女这求死之言,卞城王心里悲痛,老泪纵横,天魔大战一役,旭凤被擒,魔界被攻陷,余下的溃不成军!
鎏英也受了重伤,腹内胎气受创,她日夜以元神相护,如今看来,也不过只能护得片刻!
“别怕!娘亲......娘亲这就放你出来...”鎏英艰难地撑起身子,抓紧被褥的手,骨节发白,母子相见,本该是最欢喜的一刻,只叹天不怜我,初见亦的诀别。
卞城王抱起那粉团一样的娃娃,守在鎏英身边,大喜大悲之下,他抓紧鎏英的手,喃喃道“好孩子!你且睁眼看看,是个女娃娃,同你小时候一样”
鎏英半阖双目,泪眼朦胧,弥留之际望着老父亲和那尚在襁褓的孩子,只恨自己一生好勇斗狠,却不能守护至亲!
她倒向石床,心若死灰,看向洞口外,浩瀚无际万里青天,眼里的光渐渐消散.....
“青天....就唤她青天”
卞城王一生安分守己与世无争,却连最心爱的女儿也未能护住,铮铮铁骨男儿,掩面啜泣......
“爹”
卞城王犹自悲伤,被这一声惊到,他愣了几许,回头一看,“鎏英”竟坐了起来,全然无刚刚那衰弱之景。
“我没事了,爹”鎏英淡淡道。
卞城王看了眼前的“鎏英”许久,胸腔深处泛起呜咽,含泪大笑,连声说了三个好字。
“没事就好”
“鎏英”撑起身体,走下地,全然不顾身后的父亲和孩子,一步一步移向洞口,伸手感受那些许光亮。
她奔向忘川河,对着那河水倒影,细细看着,那是一张美艳至极的脸蛋,河水翻涌而起,那美人儿幻化成了那只傲视一切的孔雀。
耳边犹似回荡冥冥之音~
穗禾,你不过是他披荆斩棘的刀,从未爱过,何来怜惜,这一生,你为他受尽屈辱,求而不得,可曾后悔?
她失笑,再无言!
锦觅从梦中惊醒,口里喊着爹爹,冷汗直冒,洛湘府那一幕,终成了她心底不能触碰的伤,再度搅得她痛不欲生。
听得她又做了噩梦,润玉放下笔,眸一暗,疾步从案前走向床榻,坐在榻前,轻抚她的后背,柔声哄道别怕。
锦觅浑身发抖两眼空洞,惊魂未定,她扯着润玉的一遍一遍说着梦里之景,她梦到了穗禾,梦见了洛湘府,还有爹爹和临秀姨。
“我拼命拼命想要救他们,可是,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他们都看不见我,我只能,我只能眼睁睁这么看着......我怎么办啊?润玉,你说我怎么办!“明明已经醒了,却还似在梦中,锦觅愈发着急,慌乱的小手紧紧抓住他。
润玉低头瞧着被她攥紧的衣袖,微微发抖的小手,皱起眉头,心里莫名抽搐一下,不顾她的挣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一点一点为她输入灵力,方才平静下来小心翼翼扶她睡好,俯身喃喃低语道
”穗禾已经死了,方才不过是个梦境,觅儿别怕,睡一觉就好了。’
见她安然入睡,润玉盖好被子,脸上的温柔之意慢慢收起,那温润的眸子里是一片冰天雪地!
掩了门,他吩咐仙婢在门外守着,唤了邝露,理了理衣袖,未曾抬头道“去一趟婆娑牢狱!”
那昏睡诀对锦觅好似失了作用,不过片刻功夫,她就醒了,偌大的寝殿,空空如也,放眼望去烛火未灭,书案前是摊开的奏折,笔墨半干.....
有些好奇,她缓缓伸手去翻动那奏折.....
“你在做什么?”
锦觅一惊,手里一松,那奏折应声而落,坠在地上。
润玉站在门口,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缓步走向自己,蹲下捡起地上的奏折,变换收起。
刚刚从婆娑牢狱出来,身上带着戾气,本欲说服旭凤,向他低头,自会网开一面,却不想,他还是旧日不管不顾性子,处处激怒与他,哪管三万俘虏生死!
栖梧宫中,凤凰树下,我们缠绵悱恻,你永远不会知道,她早已经是我的人了,旭凤因为雷火之刑疼痛不已,艰难喘息之间,仍旧不输气势,一脸嘲弄笑意!
你攻打魔界之时,她已是我的魔后,我们通过验心石.....
“够了!
脸上表情因愤怒而扭曲,润玉下令,牢牢守着他,日夜不可懈怠。
一直到了璇玑宫,他想起锦觅,这才强压心头怒火,方才见她,站在案前,行动诡异,不由得生出疑惑。
先前她处处算计自己,一心想要逃离九重天,苦心设计了那么多招数,这让他既心痛又无奈!
本欲揭穿她,见她费了那么多心思,倒勾起了他的兴趣,她到底能走到哪一步,陪着她演完那场戏,借机震慑了一番邝露,也敲醒她不敢如此胡闹!
“你刚刚,在看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