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初颜粗略看了一圈,遗容已经被整理过了,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此时的连贵妃已经被细心地重新上了妆,珠翠满头,也穿上了皇贵妃才能有的朝服。
再加上惨白的脸色,又是大半夜的,着实有些渗人。
旁人看到她过去,都吓了一跳。
倒是她自己,许是因为前世也经手过不少病人的缘故,看到遗体,是没多大情绪的。
她只是在仔细,又不至于闹出太大动静地翻找……
袖子下面,手心手背,什么也没有。
如果连贵妃问了宫尧,也试探出了,宫尧手里究竟还有没有书信,那应该留下什么暗号才对啊。
童初颜心下有些乱。
仔细想想,连贵妃知道自己是个将死之人,当时又在冷宫,能怎么留下线索?
脖子上没有勒痕,唇色和指甲也没有异样。
不是服毒?
她忽而想到了什么,趁着无人敢上前来看,伸手掰开了连贵妃的下巴……
嘴唇里,舌头青紫肿胀,还有干涸了的血迹!
是咬舌自尽?
再仔细看,两道深深的牙齿咬过的横截面,交叉在一起!
×?
照这么看的话,宫尧必定是早已处理了对他自己不利的书信。
而如果孟文娴跟她说的那些是真的,有了玉玺,找到为宫尧制造玉玺的人,再想法子,找到曾收过宫尧以假玉玺传达信件的那些人……
证据确凿,他也无从抵赖!
周遭实在是有太多人看着了。
童初颜随手取下头上一根素簪,放在连贵妃棺木里陪葬。
再走回来,跪在灵前:“姑母,往事深沉不可追矣,愿你在九泉之下,与连家列祖列宗团聚,保佑景濯,与你的儿子,一生平安顺遂!”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连贵妃为‘姑母’。
愿连贵妃安息,是真的。
她也死过一次。
但究竟能不能和早已去世的亲人团聚,她不知道。
至于后面保佑的话……
嗤,说给旁人听的而已。
连景濯是要按照剧情,平安走到最后才行。
但大皇子?
跟她有毛线关系!
孟文娴往火盆里扔着纸钱,火光印得小脸苍白。
童初颜跪了一小会,听着周遭的下人们又哭起来了,悄悄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合作吧。”
冷不丁的,孟文娴说出这么一句话。
“说说看?”童初颜才不会一口答应。
大皇子这边……
不是她看不上,最能打的连贵妃选择牺牲自己,因此剩下来的,上到大皇子,下到孟文娴和于绮梦,全是歪瓜裂枣。
不拖后腿就算烧高香了那种!
孟文娴眼底熊熊野心:“等到宫尧扳倒太子,你我联手,扳倒宫尧!”
童初颜嘴角一抽,差点就在灵前笑出来了。
挺会想。
“如何?”
“到时候再说。”
“难道你……”孟文娴察觉到自己声音太大,连忙压低:“难道你不想看宫尧死?”
“嗯?”童初颜一个挑眉:“我为何要让他死?”
想是想的。
但哪能说出来?
孟文娴不依不饶:“难道你忘了,当初你在洪达郡,他是怎么想对你下死手了吗?”
童初颜越发气定神闲:“这些啊,连贵妃不是认了么?哦,皇贵妃。”
她扬唇一笑,孟文娴气得够呛,视线瞟到门外,立马老实下来。
偏头一看,是连景濯。
连景濯只盯着童初颜看,没有要进门的意思。
无奈,童初颜只好起身出去。
“你不送送?”她问。
“过几日,她的棺椁会迁入妃陵,到时候还要去送。”
听连景濯这么说,童初颜顿时有些惊讶:“迁入妃陵?这么着急?”
在这个年代,下葬是大事,一定要寻个大好的日子。
如果一时找不到,大可以停灵于寺庙,或是修建一个暂时放置的地方。
有的时候为了等日子,就是停几个月,甚至是一两年,也是常有的事。
过几天直接迁入妃陵,按照皇家从前的例子来说,实在仓促了。
所以,她才会这么惊讶。
连景濯淡笑:“太后身子不安,观天使夜测星象,连……皇贵妃的灵柩与太后相冲,必得早日入土为安。”
“哦……”
童初颜这才明白。
也对,太后和皇后,恐怕都恨不得把连皇贵妃大卸八块。
哪里还肯看到她的棺椁停在宫里?
“出宫吧。”连景濯伸出手。
童初颜皱了皱眉,只当没看到,快步超了过去。
连景濯却不依不饶,一把拽住,还怎么都不肯松开。
挣扎半天,她也累了,不耐作罢。
“我听见了。”连景濯却越发笑出声。
“你听见什么了?”童初颜只觉得莫名其妙。
正想问,是不是听见她和孟文娴之间的对话,连景濯眉眼含笑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