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初颜还在思索,忽而便发觉自己整个人悬空起来。
再接着,就被放到了床上。
正要抽出银针,连景濯却一手搂了过来,准确地按住她正要拿着银针的手。
“不许乱动。”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童初颜微微僵住,余光瞟到连景濯已经闭目休息,不像是要做什么的样子,便也收了要反击的心思。
两人躺一起这事……
她倒是无所谓的。
早已习惯了,反正也还多个人肉枕头呢!
不多时,她便呼吸均匀,睡熟了。
连景濯睁眼,看到她安安稳稳的面颊。
再轻轻翻起她的衣袖,还真是银针。
不知是从何时起,她对自己的戒备竟这般深了。
说实话,连景濯心里是真的乱。
于问凝,童初颜。
这两个女人……
首先,他从一开始就很确定,他要娶的人是于问凝。
他的妻,只能是于问凝!
可后来,童初颜的离经叛道,她的小聪明,小主意,竟慢慢一点一点,侵占了他心里所有的位置。
尤其是那时候,自己身在山洞,感觉到她的身子一点点沉下去,一点点凉下去。
他便慌得天旋地转,甚至是不顾一切,也要带着她逃离那里,找个有人的地方。
他发誓,一定要救活她!
再后来,他的眼睛也好了。
看到她瘦弱无力,一身骨头,仿佛一碰就碎。
那时,撑着他要带着她走出困境的念头,却并非于问凝。
而是当初童初颜嫁给她时,那一脸娇羞胆怯的模样……
后来时隔两年,便是瞎了,摸着,她分明也是圆润有力的。
哪像那般呢?
可惜就在他以为,自己的心逐渐安定下来的时刻,于问凝出现了。
一眼,就让他回忆起从前对于问凝那般的胜负欲与占有欲。
他想要那个女人,因为只有于问凝,才配得上战功赫赫的自己,才配站在他身边!
于问凝救他,支持他,以身挡箭。
他心慌,也感动。
却没有一次,是像看着童初颜越发亲近旁人……
比如步先!
他咬咬牙,起身拉开房门,迎着冷风,心绪才终于缓缓平稳下来。
童初颜每一次的疏远,日益渐深的戒备,都无比牵动他的心。
不似对于问凝的关怀与责任,而是实实在在,把他一颗心架在火上煎烤!
有时候,童初颜还要翻个面,在上面撒些盐。
“呵!”他苦笑。
不敢承认。
曾经被自己那般嫌弃的女人,如今,竟成了他心底对要紧的部分。
“王爷?”
千舟在外守夜,先前没撑住,打了个盹。
听到连景濯苦笑出声,这才醒来。
连景濯看了他一眼,转身拉上房门,走到院中,“你看王妃……如何?”
千舟还懵着,不得不提着精神说道:“王妃极好,王府上下,都敬爱王妃。”
“她待下人那般好?”
“王爷还不知道么?”千舟唏嘘道:“王妃嘴上说着底下人给王爷报信,实则吩咐厨房熬煮甜汤,也不忘大家有份!还有属下等人身上的暗疾,王妃也命药坊的那些大夫在给咱们诊治!”
“有这事?”连景濯惊讶抬眉。
千舟笑道:“可不!王妃说了,她自己抽不出空闲,药坊那边暂时不收治病人,便拿咱们练手!”
他又感叹道:“也不知王妃是何时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的,说是练手,但咱们一过去,什么症候竟都写清楚,早已放那儿了,针方药方,也都是王妃亲手写的,只让大夫们动手,并记录脉案!”
光是想起来,他都心生佩服。
不止是王妃对大家的用心,更有王妃的安排。
她一手写就的方子,自然不会出差错,大伙得了治疗,同时也锻炼了药坊的人,可不一举两得?
连景濯默然,半晌,低笑出声。
看他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千舟忍不住调侃:“王爷终于知道王妃的好了?咱们底下人,心里跟明镜似的,早已知晓了!”
连景濯脸一黑,只抬眼,千舟就乖乖低头。
顿了半天,也没发现连景濯生气,千舟忍不住低声劝道:“其实,王爷也不该怪王妃如今时常说些疯魔话,在洪达郡与沧州的时候,王爷连正眼都没瞧过王妃一眼,幸好王妃性子好,未曾记恨于家姑娘,不然两头为难的还不是王爷?可王妃才是王爷的正妻,如何能不伤心?王爷既有意重修旧好,还是该慢慢哄着来才是……”
“你倒是懂!”连景濯有些不服气,怎的,错还成他的了?
不过……
“那你说,该如何?”他有些无奈地追问。
千舟暗笑,原来王爷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他可不敢表现出来,乖乖说道:“投其所好,让王妃知道王爷的心,再有便是,王妃如今不肯信,多半是因着于家姑娘的事悬而未决,王爷……还是该趁早有个决断!”
“多嘴!”连景濯漠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