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初颜看破不说破,只道:“你若没有放不下什么,何苦自困,以至于心肺郁结,几乎一病不起?”
“我舍不得家人罢了!”仓冬儿冷冷收回手,翻身躺回去,摆明了不愿配合:“景王妃受累了,开好方子放那就是,我家长辈自当重谢。”
这么没有求生意志的病人,还是童初颜第一次遇到。
主要是,向来都是旁人求着她出手的……
“要施针。”童初颜轻叹一声,摇摇头,慢条斯理地取出针包,“仓姑娘,明日此时,你便是东宫的太子妃了,这般孱弱,光靠汤药,怕是连礼成都撑不到。”
仓冬儿忽而抖得厉害。
童初颜愣了愣,知道仓冬儿是在哭,把手轻放在仓冬儿肩上,叹道:“已成定局,还是不要再多想了,与其自己郁郁寡欢,倒不如把自己过好,你说呢?”
“你走!”仓冬儿却忽然挣扎起来,而且还大力推开了童初颜,崩溃大哭:“我的事,如何就需要你来操心?你出去,滚出国公府!”
“仓姑娘!”烟罗连忙上前扶住童初颜,皱眉道:“我家王妃是接了太后懿旨来的,你这般赶人,也于礼不合!”
烟罗在花坊的时候,虽是百姓们口中的下等人,可她与京城名贵推杯换盏,什么规矩礼节,并不比世家大族的闺阁女子差多少。
此刻,仓冬儿失了礼,难道还不能说么?
仓冬儿睁着泪眼看向二人,不知为何,愈发崩溃,躺倒下去只知道落泪。
童初颜和烟罗面面相觑,这……可如何下手?
“仓姑娘,你伸出手,我施针,不疼的。”童初颜只能试探性地来了这么一句。
见仓冬儿没有像方才那样反应剧烈,烟罗退了回去。
闺阁姑娘金贵地很,还是少看为妙。
仓冬儿任凭童初颜把自己的手拉出去,闷闷道:“我让你走了,是你自己不走的。”
童初颜正在取针的手一顿,什么意思?
不等她想明白,仓冬儿忽而坐起身,还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刀,架在了童初颜的脖子上。
“王妃……”
知道烟罗不放心地要上前,童初颜淡定摇头。
学了这个把月的功夫,即便不够高强,可仓冬儿动作缓慢,又无力,她自己完全可以应付。
“你要杀我?”她不躲不闪,只瞥了一眼脖子上的刀尖,又看了看仓冬儿。
若仓冬儿有这样的魄力,还至于被宫尧耍得团团转?
这段时间,她没见到仓冬儿,可流言蜚语还是听过一些的。
什么摄政王给仓冬儿提前送贺礼啦。
什么仓冬儿回赠摄政王亲自绣制的平安符啦。
还有什么皇帝下旨赐婚,完完全全就是在棒打这对苦命鸳鸯啦……
这种屁话,她听得多了,差点也信了。
可宫尧这么做,除了把仓冬儿害得水深火热,再就是太子自己火烧眉毛以外,有一处是为仓冬儿着想的吗?
“诶!”童初颜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盘腿坐在了床边。
刚要开口,仓冬儿猛地把刀往前一送……
还别说,脖子是有点凉。
“你别动!”仓冬儿执拗地瞪着她,嘴上凶狠,脸上却又是两串眼泪流下:“我真的会杀了你!”
“好好好,我信!”童初颜自认,非常给面子。
她调整好坐姿,看仓冬儿有点发愣,还帮仓冬儿也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刀尖始终靠近自己的脖子。
仓冬儿顿时傻眼,这……
不远处的烟罗也愣神,随后莞尔一笑,王妃这性子,可真是好玩。
“咳咳!”童初颜清了清嗓子,直视着仓冬儿的双眼:“我且不说穿,只是我从前听了个故事,想让你说说,究竟谁对谁错!”
仓冬儿一噎,没好气道:“我要杀你,你还给我讲故事?”
“别吵,听我说完!”童初颜啧了一声,“这故事呢,是这样的,从前有一女子,心悦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这小公子生得俊朗,才貌双全,也颇为受宠,可惜上面还有个兄长,兄长的才能十分了得,因此,家业怎么也轮不到这个小公子来继承。”
“小公子却不甘心闲散富贵,心怀抱负,那女子喜欢的,大概就是这一点。不巧的是,那女子和兄长的儿子定了姻亲,眼看着喜欢自己的人,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侄媳妇,你说说,他高兴不高兴?”
这些话的隐喻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小公子便是宫尧,兄长是皇帝,其儿子就是太子,女子,则是仓冬儿。
仓冬儿是个聪明人,怎能不知?
她撇开视线,到底还是忍不住搭话:“不高兴又如何?大局已定,无从更改。”
“笑话!”童初颜嗤笑出声:“那小公子有勇有谋,一把年纪还未订婚,他看上的人,莫非他的兄长和族中长辈,还敢半路拦截不成?”
“兄长的儿子就是嫡子,小公子便是长一辈,又如何能争得过嫡子?”仓冬儿眼圈都红了。
她代入自己,分明就是无路可走!
童初颜接着冷笑:“嫡子又如何?按照礼法,小公子一早就知道女子心悦自己,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