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人!”士兵禀告道。
杀出来的刺客足有一百多个,能留下七八十个,好歹能让兄弟们心里好受些。
连景濯的脸色,也总算好看了那么一丝丝。
江湖门派的杀手本就不好对付,今日来的,几乎全都是个中高手!
连家军和于家军一同杀敌,能留下这么多个,也不算丢了名声。
他轻舒一口气,久征沙场之人,对于这些,早已见惯不惯。
不过,童初颜好像很不对劲?
偏头看过去,发现她不管在给谁诊治,时不时的就要偏头去看那些因为没了气息,而被抬走的士兵。
其实没等到她的,也就那么六七个。
分身乏术,剩下的人,本就是各凭运气,她又何必庸人自扰?
“我来帮你。”步先拿着棉布上前,蹲在童初颜身旁,低声道:“之前看你给病人们治疗,我也算有些经验了,不必客气,尽管吩咐!”
童初颜轻轻点头,没说话。
步先有意哄她高兴,想着,她大抵是因为看到这般惨重的伤亡情况才如此失落,便故作轻松地道:“江湖之中素来如此,弱肉强食,军队之中也个个清楚,使命在身,总有伤亡的一日。”
他忍不住看了看连景濯,接着道:“承恩侯威名在外,不知有多少士兵削尖了脑袋的希望能成为连家军的一员,皆因便是死了,伤了,其家眷所收到的抚恤金银,能比得上寻常人家劳作一生了!”
听了这话,童初颜哭笑不得。
“死了就是死了,就是没命了,就是再也没有笑看云起云落,与家人同坐一处,开怀大笑,过承欢膝下的那一日了。”
她苦涩叹息:“步先,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他们的家人能被善待,可我想的是……是为何在这等生死关头,要由我来选择,治谁,不治谁?”
她的眼中露出哀戚。
看上去,她是在按照这些伤患摆放的顺序,一个一个治着来。
可实际上,就是她在做选择!
她每一次起身,都能看到好些伤患奄奄一息。
可她只能强忍着痛心,去救治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
剩下的,等不等得到她,都是看运气。
她实在不想当这‘救世主’!
步先呼吸一滞,心里只有一种把她搂紧怀中,好生安慰的渴望。
但他知道不行。
只得慢慢收回手,沉默着帮童初颜打了会下手。
待她刚要起身,立马冲到下一个伤患身边:“快来,他的气息变弱了!”
她不想背负那些,就由他来。
让他来选!
连景濯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
他是搞不懂,也不想懂,怎么救个人,还能有这种伤春悲秋的心思?
战场上瞬息万变,生与死,实在常见。
就连他自己,也是无数次险些丧命,再从刀尖上爬起来的。
战士们深知谁都有这一日,选了这条路,要夺得该有的荣曜,自然也想到了这种后果,选择承担这种风险!
这种事,童初颜不会懂。
步先,一个花坊抚琴的小倌,自然也不会懂!
“药材即刻就到,还需要什么?”连景濯上前打断。
当着他的面,这样卿卿我我,把他置于何地?
童初颜到不觉得有什么,只当他是认真问的,便道:“单独准备一个营帐,让我给他们缝针用,再有就是烈酒和针线,棉布。”
连景濯明白,老一套。
他摆摆手,立即有人去办。
不想抬手之际,牵动了手腕上的伤,顿时有些僵硬。
打斗之时,都是惊险万分。
他也不过就是功夫好些,才没有受什么重伤。
可这并不代表,他经历多了,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和在意。
童初颜对着谁都那般有耐心,看到谁都能生出怜悯。
为何,就不能多看看他?
他也是刚从厮杀之中回来的!
越想,连景濯心底里就越是压着一团怒火。
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才没有立即发泄出来。
也知道这种情绪来的根本就不是时候!
然而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他就是挥之不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在心头疯狂蔓延!
“按照伤势情况送进营帐!”眼看着营帐已经支了起来,要的东西也已经摆放进去,童初颜当即撸起袖子,“其余有伤的先自行包扎,只求止血,等晚些时候,我再一一给你们重新处理!”
这是一场硬仗。
童初颜身为大夫,已经做好了打算。
连景濯再低头,蹙眉盯着流血不止的手腕。
“侯爷,属下来给你包扎!”一名亲兵赶过来,手上还抓着棉布。
“什么?”也不知连景濯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只故意去看童初颜。
可童初颜已经让人带着伤势最重的千舟进了营帐,影子都见不到了。
独独能见到,步先紧跟进去的身影!
亲兵加大音量:“侯爷,属下来为您包扎!”
“吼什么?”连景濯一脸不耐,把手背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