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鹏反应过来,当即起身,干笑道:“方大人想是有要务在身,这几日,就先在太守府住下吧。”
“客栈。”连景濯冷冷接话。
“是是是,客栈!”边鹏一秒开口,爽朗道:“本官这脑子,忘了内府还安置着一些瘟疫病人呢,方大人在此居住实在不便,还是让本官先去安排一二!”
说完,边鹏甩袖出去,见千舟也出来守着了,顿时有些没好气:“小子,里头那姓方的什么意思?我听着,怎么像是话里带刺?”
千舟撇撇嘴,从前行军打仗,他年纪尚小,这些老将军基本都是叫他‘小子’,便也不生气,只同样哼道:“多半是有私心!”
边鹏立时瞪大眼睛:“私心?不是听了皇命才来的?”
“若真是得了皇命,到了这里,就该问侯爷的眼睛,再来就是夫人的身子,哪会说那一大堆有的没的?”千舟切了一声:“圣上待侯爷如子,夫人机智,医术也了得,深得太后喜爱,自不会如此冷漠!”
他看得门清!
这个方立术,肯定是得了谁的命令,要杀夫人的!
断断不能让方立术得逞!
屋子里,方立术也正好说到此处。
连景濯没让他起身,他就自己起身了。
还大摇大摆坐了下来。
“此行已近月余,侯爷打算,何时带着侯夫人的棺椁回京?”他又笑笑:“下官领命而来,完成之后便要回去,估摸着会比侯爷先行一步,若有必要,由下官护送侯夫人的棺椁回京,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连景濯抬眼,不怒自威:“放肆!”
方立术维持着那一派恭敬忠厚的姿态,实则滑不溜手:“侯爷三思!”
半晌也听不见连景濯开口,他支起身子,仿佛看不到连景濯蠢蠢欲动的拳头,“侯爷是成大事之人,自不会被儿女情长所困,更何况,此棋已入死局,若不尽快除去,只怕害人害己!”
“棋高一着。”连景濯似笑非笑:“方大人孤陋寡闻?”
方立术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侯爷此言差矣!围困之局,寸步难行!”
“本候不玩棋,玩命!”
“诶,这双方夹击,不如自毁,胜过他人吃你一子,乱你局势!”
连景濯暗恨!
方立术故意说双方夹击,是要提醒他,除却太子,还有个宫尧?
自毁……
是要他亲自对童初颜下手,免得旁人出手,不仅要折磨童初颜,还要卷入童家的意思?
如此看来,太子一党,从不曾思量过要力保他啊。
他冷笑,挑眉:“既是黑白对弈,便是互戗互杀,何曾有过自毁一步的道理?”
“侯爷如此想?”方立术往后靠了靠,打量连景濯的眼神,充满了审视。
自毁一步?
这位不可一世的承恩侯,是要和童初颜共进退了!
毁了童初颜,就是毁了连景濯这一步。
好手段啊!
方立术思衬着,也罢,与其就此激怒连景濯,不如就等着宫尧的行动。
反正,宫尧也是不会放过童初颜的。
还免了他手里的一桩罪孽!
实在不行,就连夜送信入京,看皇后如何决断。
“侯爷果然棋高一着!”方立术又起身,郑重其事地再行一礼:“下官受教!”
连景濯冷道:“输赢未定,方大人此言尚早。”
“侯爷说笑了。”方立术朗声笑道:“白子暂退,黑子出山,也是一出好戏!”
他就看着,连景濯要如何从宫尧手中保住童初颜!
“对了。”方立术又笑出声来,隐隐带着几丝看好戏的意味:“听闻此次耿峰险些起兵,侯爷从沧州借调,是于家大小姐亲自带兵前来?”
连景濯起身,唇边带笑:“方大人何意?”
“下官并无他意,只是感慨,侯爷好福气!”方立术仰天大笑。
这一晚上,他的笑,就没停过。
可是不管何时听了,都是如此之欠扁!
方立术大步走出去,拉开门,见边鹏和千舟都守在门外,顿时笑得更夸张了:“两位如此不放心,莫不是,侯爷的身子还没恢复好?”
边鹏和千舟的脸瞬时臭了,那眼神几乎都能杀人!
然而就在此时,方立术忽而觉着膝盖窝里一麻,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栽!
还不等站稳,边鹏的脚就伸了过来,后背也多了个黑手,竟直直摔下了门口的台阶!
好不容易再起来,本该垂在脚踝处的官府下摆倒挂在头顶。
自己的脸上,身上,也都沾满了污秽的黄泥!
他怒视连景濯:“侯爷,小人之计,可并非君子所为!”
连景濯面无表情,缓缓靠近:“本候在外,何时不见血?方大人还是好好思量,是吃一嘴泥好些,还是人头落地好些。”
“承恩侯,你……”
“找死!”千舟直接拔剑指了过去:“方立术,你是凭着什么如此姿态同侯爷说话?是凭着你那摇摇欲坠的乌纱帽,还是凭着你那豆腐般的脑袋?”
他家侯爷不过重伤两年,这些人,竟都忘了,他家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