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智禹被推进屋中，一脸不解。
“出什么事了？”
“没，我看你屋里还亮着灯，就想来找你，给你看看我买的书。”
“但实在太晚了，又怕有人看见。”
贺智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坐回书桌前。
“所以你就像做贼一样的过来了？”
“哎，你还要温书么？”
“不用了，而且我刚刚也不是看学堂里的书，你不是拿书给我么？我看看。”
唐筱筱从布兜里掏出几本书，递给贺智尧。
“我刚刚正在看，但好多字确实看不懂。小篆与隶书差别太大。”
“你看啊，我以为这个字是‘川’，但实际是‘小’，还有这个，我以为是‘宫’，但解释不通，后来才知道是‘玄’。”
“幸亏有图，还能猜，可这看起来就会有很大偏差。”
贺智禹翻了几页，神情到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小篆与现在的字体确实有些差异，不过如果知道字的演化，去猜测也不会很难。”
“我只认识一些，可以试着看看。”
“你从哪买的这种书？”
“就在集市上，一家炊饼铺后面，有条小巷，里面有家书肆，挺隐蔽的，之前我都没注意过，今天正好闲逛看见了。”
“书肆老板挺有意思，开书肆不为赚钱，我买了那么多书，他只要八十文，这么卖书，他连粥都喝不上。”
“结果，他说，卖书只为了寻知音。”
贺智禹倒是很理解。
“读书人，为天地立正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所以很多人对钱财看的并不重，世人皆认为他们清高，不入流，但其实只是不能理解他们的境界而已。”
“读书人不削与世俗纠缠，可却逃离不了世俗，所以他们又处处拧着，过得很不顺心。”
唐筱筱认同的点点头。
“是啊，他们讲究心灵的境界，追求的太过纯净。可水至清则无鱼。”
“那你是什么样的读书人呢？”
她突然有些好奇和期待贺智禹的回答。
“我？我就是一凡夫俗子，读书是为了通晓古今，知道为人为物的道理，但填饱肚子更重要，所以我没那些人那么讲究。”
“那你都做过什么那些自视清高的读书人看不上的事？”
贺智禹眼睛眯了眯，身子往后仰了仰，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整个人清冷慵懒又散发着一股邪魅的性感。
慢悠悠地说道：
“我嘛，我抄过很多书，有些是专门抄给深闺怨妇的。”
唐筱筱一下子就懂了！
怪不得他学得那么快！原来纸上经验比她足多了！
而她也没有啥实战经验，所以之前算是班门弄斧了。
想到这，她又是一阵气恼。
眼见唐筱筱的脸色由红转红，贺智禹立刻转移话题。
“这本是《大梁浮录》？”
“大梁在历史上只存在了25年，很多后代史官有的一笔带过，有的甚至都不再提及。”
贺智禹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这也成功转移了唐筱筱的注意力。
两人共看一本书，贺智禹读，唐筱筱听。
她经常会提出一些问题，两人也会探讨。
唐筱筱正蹙眉思考，过了片刻她略带质疑的提出：
“我觉得梁灭国不完全因为梁惠王昏庸，或者说只是一部分原因。”
“哦？说来听听。”
“梁惠王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比如听信谗言，不断退让，但就这页的描述，我更觉得是因为天灾导致粮食减产，国力下降。”
“而此时乌金不断骚扰边境，大将军霍尔病死后，朝廷再没有以一敌百的武将，兵力受挫，再加上战争和饥荒让人口锐减，都是导致灭国的因素。”
贺智禹的眼光中透出欣喜和赞许。
“你觉得还有没有别的？”
“当然还有外戚干政。”
“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梁惠王，你会怎么办？”
唐筱筱往桌上一趴，下巴顶着桌子，懒懒地盯着书页。
“如果是我，我就选择凉拌，躺好了当条优雅的咸鱼。”
贺智禹哈哈大笑。
“你刚刚那通分析，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想法，怎么到自己了，就要当咸鱼？”
唐筱筱看了他一眼，说：
“我不是那命，就不操那份心。”
“其实，指指点点很容易，谁都可以，但真的回到当时的场景，坐在那个位置上，谁又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扭转乾坤？”
她的语调很平静，却让贺智禹对她刮目相看。
唐筱筱困了，但她又舍不得跟贺智禹这么读书谈论的时光，硬撑着。
最后，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贺智禹看着灯光下唐筱筱的侧脸，会心一笑。
温柔地帮她将散落在脸上的头发整理好，将她抱到床上，盖好毯子。
然后自己回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之前看的地图，研究了起来。
第二天唐筱筱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