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的话让耿家父子吓了一大跳。
那刘员外啥人,喜鹊村的土皇帝,曾经三不五十在村民们面前拍着胸脯吹嘘他在城里有多少关系,有多广的人脉,别说县衙门,就算州知府来了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咋?
如今怎么说坐牢就坐牢了?
当他们还没从这个令人震惊中的消息里回过神来,阿乐已经跃上了马车:“大爷,我先回咯!”
很快,嘚嘚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躲在树林里的耿寿和耿禄这才起身出来,刚才那小子的话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心中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没想到刘员外也有今天。”
耿寿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耿实忠面露忧色:“看来咱们这次去衙门里打听你大伯家的事情要尽量小心,行了出发吧!”
喜鹊村距县城得有三十来里路。
父子四人一路上走得提心吊胆,谁也不敢提出歇脚的事,都恨不得一口气到达目的地。
可他们当他们紧赶慢赶到达永子县城门楼下的时候,傻眼了。
只见护城门墙外,横七竖八躺着不少衣衫褴褛的难民,只见他们一个个拖家带口,眼神空洞无光,身形瘦骨嶙峋得似乎快要撑不住那身破衣裳。
晨风吹过,空气中都仿佛飘浮着不祥的气息。
“……”
从来没有见过这副场景的耿家父子四人简直不敢相信。
他们知道今年日子难过,村里人都过得饱一顿饿一顿,可没想到还有人比他们喜鹊村还要惨。
“爹,咱们得快点进城。”
面对这么多的灾民,机灵的耿福看势不妙。
有些听到独轮车轱辘声的灾民早就扭头朝他们这边瞧过来,这个时候万一有人带头往上扑,那就凭他们四个人根本拦不住。
耿实忠咬咬牙,低声埋怨:“阿乐那小子真不是个东西,也不提醒咱们一句。”
这到好,手上连个防身的武器都没有。
他心头有些绝望,花生可能要保不住,眼下唯有小声交待:“保命要紧。”
对,啥都没有命重要,如果灾民群起而攻之,他更希望三个儿子能平平安安。
说话间,有几个看起来强壮许多的灾民已缓缓站起来,他们的目光都紧盯着独轮车,表面看那明明只是一车柴火而已。
可这些人的眼里已经迸出毫不掩饰的贪婪。
目前对他们来说,只有把车掀个底朝天才会相信里面没有任何可以塞进嘴里的食物。
“爹,咋办?”这情景让向来没什么话的耿禄先慌了神,他扶着柴火的手臂肉眼可见在发抖。
耿福扶着车把手的双掌紧了紧指尖,他也怕,但目光依然坚定和那些人对视。
耿寿和两个哥哥都不同,他像只猎豹似的撸撸袖子,透着狠劲儿道:“二哥别怕,我保护你,老子正好想痛痛快快打一架。”
而做为一家之主的耿实忠侧寻思着也许他说说好话看?
就在双方都剑拨弓张,一触即发之时,高大的城门突然咯吱一声,打开了。
灾民们立刻响起阵骚乱声,先前睡着了的也赶紧起身。
大家千辛万苦走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能进城讨口饭吃,如今开了城门,不都得往里面冲?
哪曾想大家都还没站稳身子还没有来得及行动,一个守城官就骑着马提着大刀疾驰出来,大声喝令道:“除了百姓买办之外,灾民一律不得进城,违令者,斩。”
“为啥?”
守城官话音刚落,就有个高大的灾民站出来挑衅:“咱们老百姓走到今天这步也是你们官家害的,如今来城里要个饭都不行,看来官家根本就没把老百姓当人。”
话完,扭头看向众人挥动着手臂教唆:“大家听我说,别害怕,咱一块儿往里冲,否则再不进城,大家都得活活饿死,快,跟我……”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带头的人站出来,灾民们自然都纷纷做好往城里冲的准备。
反正在城外迟早要饿死,不如冲进去碰碰运气。
哪知大家都还没来得及抬脚……只见威严的护城官手中银刀一挥,手起刀落,一道寒光闪过。
等大家回过神来,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刚才喊话那人的头颅,咕噜噜直接滚到了地上。
瞬间,上千号人吓得屏住呼吸鸦雀无声:“……”
没错,刚刚……护城官杀人了!
整整愣了三秒钟之后灾民们才反应过来,人群蓦地就像炸了锅的蚂蚁四处奔走,饿死也比被砍头的强,大家哪还敢冲城门,躲都来不及。
耿家父子四人也被这突如其来吓得一激凌。
那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说没转眼就没了!
不过此时他们除了赶紧护着独轮车不被人推倒外啥也做不到,好在险险护住,等灾民都跑得差不多后,独轮车还在他们手里。
耿实忠胡乱抹了把汗抬起眼,只见城门那边已经恢复了正常。
又出来几个护城士兵站成两排,分别检查进城的人。
如果只是普通百姓进城去买办走亲戚的,那就通通放行,灾民却是一步也不敢往前靠近了。
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