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敏在医院醒来,已是第二日下午。
午后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透射进来,她皱了皱眉,睁开迷朦的双眼,微抬下眼神,看到的便是苏念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刚满20岁的他,有着一张年轻的面容,理着寸头,五官冷硬,算不上有多帅气,却总能令周文敏魂牵梦绕。
“你醒啦。”男孩温软的声音,染着一丝担忧,“睡了这么久,肚子饿坏了吧,我给你买了馒头。”
说着,起身从床尾的被褥里拿出一只铁皮饭盒,打开,两只白面馒头已然凉透。
“对不起,阿敏,中午回学校食堂晚了,只剩下馒头,你将就着吃点。”
周文敏不记得自己昏睡了多久,此时肚子确实饿得有些难受。
她挪了挪身子,从床上坐起,接过苏念祖递来的馒头,脑海中又一次回荡起,在纪齐修书房里听来的有关哥哥死讯,眼眶蓦地红了,胃口全无。
苏念祖在床沿上坐下,摸了摸周文敏的头,将她鬓角的碎发抚到耳后,“你哥哥的事我听说了,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人死不能复生,再怎么难过,也不能不吃东西。伤了身子,你哥哥在天有灵也会伤心的。”
一早得知周文敏请假,苏念祖跑去找了辅导员,才知晓她因为哥哥的死讯,人在医院昏迷没醒,连忙请了假跑了过来。
这世上没人比他更清楚周文敏找哥哥的艰辛,也因为此,他能感受到她此刻内心的痛楚。
周文敏双眼空洞凝视着盖在身上的被褥,慢慢蜷缩起来,双手环抱着自己,把头埋在膝间,被褥顺势滑至脚边。
“念祖哥,我再也没有二哥了。”心中滋味难言,她的声音几乎都在轻颤。
苏念祖有些不忍,一把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在这儿呢,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
周文敏紧咬唇畔,有血珠缓缓沁出,滑进喉咙泛起一丝腥甜,愣是没能留出一滴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苏念祖松开怀里的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对了,这是家里给你寄来的信,上次帮你取了后赶上换宿舍,给耽搁了。你快打开看看,会不会跟你二哥的事有关。”
信是周老爹寄来的,内容的确跟周文俊有关。
不过不是有关他的死讯,而是关于周文俊回家过年的事。
按照她看到的报纸上报道的时间来推算,哥哥离世快有三年的时间,怎么可能还会再回家。
父亲虽年事已高,却不是个糊涂的人,轻易糊弄不得。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所有的一切都与那个叫沈遇的男人有关。
想清这点,周文敏把手里的信仔仔细细又看了两遍,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父亲在哥哥归家后,喜悦与懊悔的复杂情绪。
当看到父亲对自己的慈爱叮咛,周文敏心里的那道城墙瞬间崩塌,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充斥着整间病房。
顾相言提着饭盒,默默站在病房外,听到周文敏的哭声,他的心也一同揪着难受。
特殊的成长环境,让他自出生起背负着骂名,他痛恨自己私生子的身份,让他二十四年的人生,活得如一只蝼蚁。
他不相信爱情,宁愿跟贾玫瑰那样的女人厮混迷失自我,也不愿择一良人相守到老。
爱情于他而言太过奢侈,一个活在阴暗里见不得光的人,根本不配。
是了,他不配的。
直到这一刻,看到周文敏趴在苏念祖怀里痛哭,顾相言才彻底从迷茫中清醒过来。
周文敏是个好女孩,不该是他这种人可以沾染的。
不知过了多久,病床上的女孩终于收了泪,在苏念祖的安抚下,周文敏掰开馒头,撕下一小块,和着唇角的泪水一起塞进嘴里。
苏念祖贴心的给她倒了一杯水。
顾相言实在看不下去,也不打招呼,疾步走到病床边,抢过周文敏手中的馒头扔进一旁的铁皮饭盒里。
“你现在是病人,怎么能吃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他语气熟稔的真如邻家哥哥一般。
苏念祖上午过来时,守了周文敏一夜的顾相言刚离开,两人没有正面碰着。
一见顾相言没礼貌的扔掉自己带来的食物,苏念祖既羞愧又吃味,从床上跳起试图想争回一点脸面,看清顾相言那张有些熟悉的脸,暗暗又缩了回去。
周文敏伸手抹去脸上残留的泪痕,勉强扯了扯嘴角,沙哑着嗓音问道:“顾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顾相言拧饭盒的动作僵了一下,却只是一下,很快恢复。
周文敏刚醒,在她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显然是一点意识都没有。
挺好。
他做的那些,没打算让她知晓。
顾相言他们三个男人,谁都不会做饭,给周文敏带来的饭菜是从外面饭店打包的。
他慢条斯理把袋子里的饭盒一个个拿出来,放在餐桌板上,然后掰开一次性竹筷,塞进周文敏手里,最后刻意保持距离似的,拉着椅子在距离她一米远的窗边坐下。
他翘起二郎腿,双手环胸,姿态依旧是往日里那般慵懒,“医生说你营养不良需要多补补,所以给你买了些骨头汤,饭店大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