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幼儿园教室内。
等孩子们鱼贯离开，黄老师领着朱娴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身后还跟着周家三姐妹以及张壮壮。
此时的张壮壮乖驯的像一只鹌鹑，小脸耷拉着，紧紧咬着唇畔，默默承受委屈的样子让黄老师心疼不已，忍不住慢下脚步，牵起他的小手。
朱娴见状，秀眉微凝，忍了忍终究什么都没说，静静走着。
老师的办公室坐落在校区的西南角，门前有一条小河，河边整齐排放着几辆自行车，几个老师打扮的男女嘻笑着走近，然后一并推车离开。
等一行人走进办公室，只剩下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男人站在办公桌边。
男人看起来三十六七岁的模样，长了一张十分清秀的脸孔，眉眼间自带一种清冷之感，一袭长袍增添了一股儒雅的气息，往那里一站，给人一种飘逸出尘的感觉。
正是这样一个好看得令人过目难忘的男人，却是一个瘸子。
“壮壮阿爸，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黄老师一进门，满脸堆笑迎上去。
到这会儿，朱娴才明白过来，黄老师原来是个颜值党，难怪对张壮壮一直呵护有佳。
朱娴不由地多看了几眼张父，当视线移至张壮壮身上，骤然发觉眼前的这对父子，竟然找不出一点相似之处。
张父爽快地笑了一声，“不碍事，是我们给老师添麻烦了。”
跟朱娴猜的差不多，张父对自家儿子的认知比黄老师要客观许多，跟黄老师简单寒暄了几句，就把目光转移到了朱娴身上。
“你好，我是张壮壮阿爸，是不是我家壮壮欺负你们家孩子了，我让他给你们道歉。”
朱娴没有立刻回答，转身把周琪和周璃拉进自己怀里，又在两个孩子肩膀上轻轻一拍，柔声说道：“阿琪，阿璃，当着张壮壮阿爸的面，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跟大伙儿说说。”
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忍不住看了看被黄老师护在怀里的张壮壮，纠结着要不要开口。
周璇看出两个妹妹的胆怯，深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到几人跟前，“我是她们的大姐，妹妹们胆子小，还是由我来说吧。”
对儿子的所为，张父听得眉头紧锁，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头，锋利的指甲掐进掌心，生生的疼，克制住自己没有失态。
另一边的黄老师几番想打断周璇，被朱娴冷漠的眼神给震慑住，张大的嘴巴识趣的闭上。
令朱娴意外的是，张父对周璇的话没有丁点的存疑，从黄老师怀里拉过张壮壮，让他给两个同学道歉。
若说在黄老师眼中乖驯的张壮壮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此时的他，站在张父面前，脸色惨白，表情凝重，身子抖如筛糠，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反应。
在张壮壮的再三保证下，朱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违心的跟黄老师道了谢，领着三个孩子出了办公室。
黄老师始终认为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很正常，是朱娴小题大做，好心劝慰了张父几句，全然没有注意到张父一直盯着朱娴离开的方向，一丝危险的光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紧挨着张父身侧的办公桌上，一本登记着学生家庭信息的册子被翻开，最顶栏处，赫然写着——
学生：周琪。
父亲：周文俊。
果然，有些缘份是老天注定的，无论你怎么躲避都避不开。
——
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居民区，一栋栋低矮的平房错落有致的排布，四周斑驳的土墙上还留着上个年代计生的标语。
废旧的居民区住了不少人，高低不平的小路上布满绿色的青苔，偶尔还会有难闻的尿骚味充斥着鼻腔。
男人低着头，一瘸一拐地跟在孩子后面，往最角落的一处窄小的小院走去。
院子里还住着另一户人家，女主人拎着炉子从屋里走出，看到瘸腿男人和孩子从外面回来，眯起眼睛斜睨了他们一眼，捡起地上的柴火径自去了院子外。
男人明显不在乎邻居的蔑视，推开门往自己屋里迈去。
窄小的院子，屋子自然也大不了，一张木板搭的床，有三面抵着墙。
床上的被褥叠得很整齐，跟豆腐块儿似的，旁边还摆放着几件换洗衣物，同样叠得板板正正。
紧靠着床头的位置，放着一张瘸腿桌子，下面垫了足足一米高的砖块。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碗筷，两盘白胖胖的饺子正冒着热气。
“志生哥，你去哪儿了，怎么跟壮壮一起回来的？”
张琳琳从桌底下搬出两张凳子，张罗着男人和孩子坐下，又起身把一盘饺子递到男人面前，自己则是跟孩子分了一盘。
张志生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饺子，挑剔的味蕾令他眉凝纠结，正想放下手里的筷子，张琳琳特有眼色的给他倒了小碟醋过来。
“我有让国明打了不少的肉回去，哪晓得老东西抠里抠气的，掺了许多素菜在里面。你要不沾点醋，凑合着吃点，就是肉少了些，味道还是不错的。”
张志生听了她的建议，把剩下的饺子沾着醋，勉强吞下。
“距离婚期还有些日子，知道他们彩礼凑得如何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