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处理完学校里的事，朱娴回家骑上自行车往芦西村的方向驶去，路上遇到一辆卖苹果的板车，下车买了二斤，打算一会儿带给周老爹。
经昨天周老太一闹，朱娴才恍然意识到，自周文伯出事后周老爹就病了，她一个做人家儿媳妇的，却是看都没回去看一眼，属实不该。
惦记着下午要去见张壮壮家长，朱娴一路上没有半点耽搁，家都顾不上回，径自把车骑去了二老家。
记得上次来时是和周文俊一起给二老拜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砖瓦房前已经变了样。
两个老人原本就窝在不大的厨房里，门前的泥地上种了一些应季的蔬菜，现在蔬菜被拔的一根不剩。
倚着水井的位置，被插上了一排密密的芦苇杆，刚好与周文伯住的三间砖瓦房分隔开。
朱娴重新绕了条小路，才将车停在了二老的屋子前。
初春的上午阳光明媚，屋前的泥地上有了一排芦苇杆的遮挡，风也小了不少。
周老爹在周老太的搀扶下，搬了把小椅子，倚着门框坐下，腿上搭着一条毛毯，手里还拿着一只烟斗，另一只手微微颤抖着往里面装着烟丝。
见朱娴往屋里走来，二老都怔了一下。
“老二媳妇，你怎么过来啦？”
虽是疑问句，周老爹那苍老的眼睛里，充盈着几缕欣喜和掩饰不住的惊讶之色。
“好些天没回来，今儿得了空，就想着回来看看你们。”
朱娴笑着走进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直抵鼻腔，她揉了揉鼻子，把苹果放在灶台上，不用别人招呼，自己搬了张凳子在周老爹对面坐下。
周老爹正用火柴点着烟丝，看到坐在离自己不远的朱娴，刚点燃的烟丝被他用手掐灭，又有些嘴馋，就着熄灭的烟斗吸了两口才放到了一边。
“孩子们怎么样，新学校都还适应吗？我那天突然想起来，镇上小学现任的校长是我一位故交的儿子，需不需要我过去打声招呼，让他帮忙关照几分。”
到了现在这个年纪，记性不好，忘性又大，周老爹也是无意间才想起的。
只可惜他腿脚不便，不然肯定会跑去给三个孩子疏通一下学校里的关系。
老二家的三个孩子，除了周璇，另外两个情况有些特殊，自然也会被其他孩子特殊对待。若是他帮忙疏通了关系，老师们也会多关照几分。
但，儿媳妇终归不是自己生的，有些话他不好说得太直白，怕她会多想。
朱娴没想到家里还有这层关系在，不自不觉中脊背都挺直许多，对下午找张壮壮家长一事，又多了几分胜算。
“谢谢阿爸，孩子们在学校挺好，她们都大了，当真遇到麻烦，我希望她们可以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比如说，以后再有人敢欺负她们，直接用武力解决。
动用了周老爹的关系网，反而会缩手缩脚。
周老太一直安静的站在一边，眼睛通红。
因为早上罗氏把门前插芦苇杆的事，担心以后不让她见宝贝孙子，婆媳两人还吵了一架。
这会儿朱娴过来，周老太一点劲儿都提不起。
只是在听到周老爹为了老二家的孩子想要动用自己的人脉，心里有些不平衡。
明明都是自己生的，死老头子就偏心老二。
朱娴假装看不见周老太白眼翻出了天际，状似随意的问了句，“阿爸最近身体怎么样，马上要换季了，要多注意些才行。”
周老爹无声笑笑，“半个身子入土的人，管他换不换季。倒是你和孩子们，老二不在家，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也不容易，要是有困难就回来跟阿爸说，豁出这把老骨头也能替你们娘几个撑腰。”
朱娴莫名被周老爹的这几句话感动了。
人果然都是偏心的，周老爹这么正直的人也不例外。
抛开周老太的胡搅蛮缠不说，看在周老爹的份上，朱娴决定以后一得空就多回来看看他们。
没有周老太的参与，朱娴和周老爹聊得还算愉快，两人特默契的没有提周文伯的事，大多都是围着家里的孩子还有周老爹的身体。
快到中午，朱娴才跟周老爹道别回家。
临走前，她把身上仅剩的二十块钱悄悄塞在装苹果的袋子下面。
朱娴一走，周老爹终于可以重新点燃烟丝，猛吸一口，满足的吐出烟圈。
“老太婆，你昨儿去镇上时，是不是跑去找老二媳妇了？”
周老太正蹲在碗橱前，翻出一把挂面，打算中午跟周老爹二人煮碗面应付一下，听到周老爹的话，整个人僵了僵，才扶着腰站直了身子。
“我找她做甚？”周老太嘴上不承认，眼神却是不停闪躲，“我又不知道她们住在镇上哪里，哪还能找到她。”
周老爹原只是猜测，一看到周老太闪烁的眼神，猜测俨然变成了肯定，他不急着去戳穿她，悄然将话题一转。
“老大的事，我知道你心里着急。越是着急，咱们越是要稳住，别再给人揪住了把柄。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县官不如现管，京川的官再大，手也伸不到一个小地方上来。”
言罢，周老爹扭过头，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