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俊径自抱着朱娴进了检查室。
输液室里,护士在给病人换药,裴池则在接诊室里给一位大妈量血压。
见周文俊抱着朱娴进来,裴池惊恐的瞳孔放大,跟见了鬼一般,握在手里的加压球不由的捏扁,痛的坐在对面的大妈连忙按着手臂。
“裴……裴大夫……”
裴池回过神,冲大妈抱歉一笑。
大妈还算明事理,“没事的,裴大夫,你先去看看里面的病人,我明儿再过来量也一样。”
裴池这边刚给大妈解开了臂带,后衣领就被人抓住,“她手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快去给她看看。”
裴池侧过身拉开周文俊的手,见他一脸焦急的模样,忍不住小声提醒,“人家婆娘受了伤,你慌什么劲儿,别忘了你明儿就回去了,小心露馅。”
经裴池一提醒,周文俊瞬间冷静了许多,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的这种行为有多么反常,也不知道朱娴有没有看出破绽。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遇事不惊,能沉得住气的男人,不知道为何,在看到朱娴被人欺负,会莫名的气愤,看到她受伤,更是心疼到不行。
裴池说的没错,她是小周的遗孀,哪怕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也不是他僭越的理由。
朱娴的伤口不深,一番清理包扎后,又打了一针破伤风,周文俊才放她回车里等着,自己找裴池再开些药。
诊所里没有特定的药房,所有的药品都放在办公桌旁边的柜子里,裴池一边取药,一边偷偷观察周文俊脸上的表情变化。
这家伙不知道从哪儿找的倒模面具,像模像样的,估计连他亲妈都未必能认出来。
“阿遇,你小子有情况啊。”
取完药,裴池在办公桌前坐下,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有一点坏坏的邪魅。
周文俊站在办公桌旁,视线有意无意扫向停在外面的轿车,“别胡说。”
裴池耸耸肩,“我到底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比我清楚。我印象中,你像今天这么失态,还是两年前乐菱难产那次,也不知道从哪儿风尘仆仆地赶了回去,默默守在病房外,直到她脱离了生命危险才舍得离开。”
听到乐菱的名字,周文俊心头一抽,脑中很快浮现女人雍容华贵的面容。
快半年了吧,他有整整半年没有见过她。
“乐菱她最近好吗?”
裴池的眉梢微微动了下,拿笔在药盒上仔细写上每日服用的剂量。
好半晌,才回道:“还是老样子,过着没名没分阔太太的日子,可比在这穷乡僻壤逍遥自在多了。前段时间回去,听说又怀上了,这次若是能替纪家生个儿子,纪齐修也该娶她进门了,就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
提到这个,周文俊深深叹了口气,“你别这么说她,是纪齐修混账,非得生了儿子才肯娶她,她也是没办法。”
裴池不屑地撇撇嘴,没有反驳。
徐乐菱在他遇哥心中如神一般的存在,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门外传来关车门的响声,朱娴大概是觉着车里闷,下了车倚在车门上。看到诊所里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连忙跑过去扶着老人上了一辆拖拉机。
“你打算隐瞒她一辈子吗,还是说,愿意一辈子当别人的替身,偶尔兴血来潮,回到小乡村里来过几天平常小老百姓的穷苦日子。”
裴池的话题转变太快,周文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他。
良久,周文俊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明天先回京川一趟,你在这边帮我多照看着点她,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未来的日子很长,他现在找不到的答案或许以后可以,只是目前的状态,他不想这么快被打破。
回到车里,周文俊拎了满满一大袋的药塞到朱娴怀里。
朱娴险些惊掉下巴,“周文俊,你也忒夸张了吧。裴大夫刚刚不也说了吗,我只是擦破了点皮,伤口不深,至于买这么多药吗?”
周文俊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拉过安全带系好,扫了眼朱娴已经系上的安全带,起动车子。
“除了抹伤口的药,还有一些家庭常备药,感冒咳嗽什么的,裴大夫硬塞给我的,说是快过期了,反正没要钱,你回去收好。”
周文俊担心朱娴下车找裴池确认,一脚油门踩到底,快速离开了诊所。
朱娴将信将疑,随手拿起一盒药,算算时间,距离过期日期还有一年多。
“裴大夫看着挺精明的,原来也只是看着像而已,这么一大包的药怎么着也得好几十啊,就这么白白送给了咱们,我都有点心疼他的腰包了。”
远在诊所里的裴大夫表示,他的腰包不疼,他的肋骨疼。
原来兄弟之间真的是用来两肋插刀的。
周文俊没想到,仅仅一包药又引来朱娴不值钱的同情心,回想起方才在出租屋前的一幕,看样子还没让她长记性。
“我看你是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别人是死是活与你何干,你就不能跟楼上那些妇人一样,躲起来看热闹吗?当真被那对狗男女联起手来杀了,你让三个孩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