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站在他们身后看着,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样行吗?”
尸体上歪歪扭扭的针脚和大段露在外面的黑线,这样牢靠吗?碰一下真不会掉吗?
“没办法,只能用障眼法暂时遮一下,我明天跟着他们去火葬场,一路上看着点。”夏藤手附在针脚痕迹处,针脚痕迹就这样隐藏起来,这样撑不了多久,也幸好明天就要火化。
夏藤背着尸体和惊鹊一起来到许婶家,惊鹊先进去探路,确定没人后夏藤才进来。这里的风俗尸体要在家里停留三天,但许婶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她身后也没什么亲人,只摆了一天灵堂就准备火化,白天的丧葬队是许婶丈夫请的,也只是唱了一天他人一面都没露。
夏藤把尸体放在棺材里,是紧急从葬品店里买来的,许婶身上的衣服沾满泥水,袖子破裂处被惊鹊补上,衣服上的泥点子他们只能尽力清除,但任谁一看都能发现,崭新的寿衣穿着死人身上却变成这样,不知道村里的人看了又会传出什么样的轶闻。
惊鹊和夏藤今夜就守在许婶家,云石和腊梅在家里守家。云石关上走廊里的灯,打着手电筒噔噔噔的上楼,腊梅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停在她的房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响起敲门声。
“腊梅姐。”云石探出一个头,眨巴着眼睛看着躺在床上的腊梅。
“出去,你都多大了还跟着我睡,真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腊梅闭着眼睛,想都没想拒绝了云石的请求。
“我害怕。”
“害怕就去找夏藤他们。”
“我房间的床下面是空地。”云石真的害怕床下面爬出一个鬼来。“我就睡地上,求你了,腊梅姐。”
腊梅不语,云石当她默认了,抱着枕头毛毯的草席进来。老屋里没有空调,只有几个风扇在嗡嗡作响,草席是惊鹊赶集买来一直用来铺在地上乘凉的,正好云石拿来打地铺。
“晚安,腊梅姐。”云石用毛毯盖上肚皮,笔直的躺在地上,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刚保持好的姿势瞬间四仰八叉。
腊梅拉过夏凉被盖上肚子,背对着云石,脑海里想的却是遗弃自己的父母,也许是烈酒勾起人心里最深的东西,两滴眼泪滴到枕头上,腊梅没动强行把悲伤的情绪赶出自己的脑子,她现在不需要对着遗弃自己的家族伤春悲秋。
屋顶上,一男一女看着最后一盏灯熄灭,老头率先转身离开“我走了,夜里湿气重,夫人小心着凉。”
女人撑着一把伞,黑暗中看不清脸上的神色“郭道长如此善良,几面之缘的朋友就这么上心。”
“夫人不也是吗?这么大的雨还特意来此。”
“我只是为了我的两个孩子。”女人声音响起“他们的死活可不关我的事。”
“唉。”郭齐全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女人“既如此,当初何必搬这来。”
“道长说笑了,像我们玄门中人那是追着邪祟走,明明都是邪祟追着我们跑,想要彻底摆脱这种生活谈何容易。”
“那么担心孩子受到伤害,早该让她们接触这一行,好歹有个自保的能力。”
“我怎么不想,但她们没这个天赋,玄门中的孩子有玄门护着,而她姐俩也只能我们两口子护着,要不我这有点风吹草动的就要出来看一看。”女人声音冰冷,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雨气的缘故,透露着一股莫名的悲伤。
郭齐全沉默良久,“你后悔吗?”
“后悔?”女人沉默,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问话的人“郭道长,你后悔吗?”
“我?我不后悔,大好河川那里比不上那个四方的宅子。”郭齐全说道,哈哈大笑起来,天地为床,日月星辰相伴,他才不是那个只能待在金丝笼里的鹰,他要做世间最自由的一股风,什么东西都拦不住他的脚步。
“哈哈哈哈,道长都不后悔我又来哪门子后悔,你不想要家族禁锢想要做一只翱翔的鹰,而我只想逃离那个冰冷寂寞的高塔,普普通通一辈子。”
两个与命运抗争的人在这个雨天偶然碰到一起,他们目的甚至都不一样却在对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夫人早些回去吧,孩子醒了看不到妈妈该闹了。”郭齐全留下这句话就跳下屋顶,惊醒休息的看门狗,一家连着一家的狗吠起来,惹得主人破口大骂。
女人在屋顶点燃一支烟,黑暗中一直隐藏的式神显出身影沉默的跟着女人身后。
“这么怕他,当初为什么还要招惹他。”
式神不语,仿佛这样女人的问题就不是问的他一样。女人笑了一声,等烟味消散的差不多才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夜无事,早晨的时候雨停了,天地间被一层飘渺的雾气笼罩,惊鹊和夏藤趁人来之前回到家里。
“啪啪啪。”
夏藤腊梅被拍门声惊醒,迷迷糊糊的起身开门结果忘记云石还躺在地上,腊梅脚不小心踩到云石的小腿,下巴磕在地上。
“啊。”云石被腊梅一踩,直接从梦里惊醒。
腊梅起身不顾下巴和膝盖的疼痛下楼给两人开门,“来了来了。”
雨终于停了,只剩点点露珠挂在绿叶和花瓣上,小刺猬正趴在一片大白菜叶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