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暗得江遥没法看清如意的表情，她只是垂眸坐着。
江遥忍不住了，想如意快刀斩乱麻，又开口说道：“你想想，灵族大祭司，从小被暴力训练，养毒换血也就是为了祭司筛选，天天捏着小命，一千人里活不下一百人，最后只选一人，其余的都是暗卫死士也见不得光了。”
“你说，哪个不希望着活下来，且活下来还能坐享大祭司的荣华富贵。”
“好不容易活下来吧，也不一定选中，选中了吧……才发现，淬炼成大祭司的都是一身毒血，这毒血可以用来祭祀，可以百毒不侵，可自此大祭司的后代皆为死胎。以前也有大祭司尝试过了吧，无一胎存活，反而容易害得孕母也中毒殒命。”
“若是没有后代，你说图个当下也行，争权夺势，男欢女爱都是生活的乐趣。可偏偏还有个圣蛊，住在心脏血管里。你母亲说了，一旦种下圣蛊，先是前情皆忘，而后若动情便是惩罚……嗜心之痛呢！因为圣蛊的基本意义是衷心，若对别人动了情，那蛊虫就觉得你的衷心转移，立刻开整，直到自己痛得放下。”
“但偏偏吧，对其他人动情会心痛，对唯一衷心的主子，即便动情……一方面感觉不到心痛就不会觉得自己动情，另一方面嘛，这对象有毒啊！”
“灵族王族的血就是对大祭司最毒的毒药，连带着你的眼泪和口水，甚至撒泡尿给他沾了一星半点都能有过敏反应，随便吐口唾沫就能惩罚不听话的大祭司简直不要太省钱！”
“你们祖先太厉害了！说真的，你说历代大祭司，哪个不玩？权利已经到巅峰了，钱也花不完，媳妇也没法找，就只能无欲无求的给王族卖命？那除了动动男女之欲，简直没有其他找乐子的地方了嘛。”
一通说完，口都干了，江遥才发现如意不知什么时候直直的把她盯着看。
江遥咽了咽口水，远远的竟然看到如意身边那乖巧的随侍端来了茶点，她瞬间又有信心继续说下去了。
摆弄完茶和点心，随侍退远隐身，如意状似随意的问道：“你听说过非鱼吧。”
江遥想了想，反应过来，睁着双眼：“灵非鱼？两百多年前那个？”
“嗯。”如意轻嗯。
江遥却忍不住微微一叹：“那个非鱼具查担任大祭司才四年多，记载太少……谁知道是死了还是成功了。解圣蛊的药，即便你配出来了，那洗髓换血呢？如果不是心内所求心甘情愿，谁又敢去九死一生。”
如意却清浅一笑，与江遥以茶代酒碰了碰杯，道：“之前约好的还记得吗，母亲之前的门派我准备去捡一捡，这次祭典日操持完就出门。”
“你武功这么差，你出去玩压力会大。”
“那我就练一练，带上暗卫，咱们就一起去闯荡江湖，自由自在！”
“看你说的多对，还好我不是圣子，不然真得嫁给你，早不得被你毁了清白。”
“得了吧，谁让你当年前方太小把前圣子和我娘都骗了。
“那是我前方太小吗？那是我还小好吗！我才几岁？不就是穿了男孩的衣服，你母亲捡我回来的路上，一直都避着我上厕所，我说咋回事呢……后面师尊逝世前还一个劲抱怨把我白捡了呢。”
“哈……哈哈哈”如意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结果我们都知道了，前圣子教了你两个月才发现你是女娃……但实在舍不得你这好苗子，说是要找你来世再报呢……”
说着说着如意湿了眼睛，打湿了银光皎皎的面纱。
江遥也觉得怀念，轻叹道：“是啊……他们还不是怕我一个外人学了灵族功夫，做不了圣女就得死，毕竟我也从筛选中活了下来了啊。圣女圣子筛选，也就只有一个能成啊。”
如意微叹：“有时候我觉得这块圣地就是牢笼，为了一个王族，一份微薄的血脉，要这么多人命堆砌，还要这么多人放弃自己，只能选择衷心护卫。可最后那些无恙丹……那救命良药又真的在救人命吗？”
“呵！都是虚妄罢了。唉，我那时候被师尊敢去闯荡，听了太多八卦，真不该给你灌输了那许多理念……”
“遥遥，你怎知这不是我追求的？”
江遥愣了愣，看着如意。
她又笑：“你难得有这么不通透的时候，大概是还没有真心喜欢过谁吧，只能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以后你若是吃上了，大概就更能与我感同身受了。”
江遥瞥着如意刚才揉着的心口：“情爱？不扎心吗？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如意往江遥肩上一靠，轻声说道：“药我做好了，要吃三次，第一次我来送，后面两次你帮我送出去行吗？”
江遥点头。
“我没想过要他洗髓换血，他也不用留在我身边。我只想解了他的蛊，让他以后能真正拥有自己的心。他前面这些年活的总有顾忌，之后，若能解了蛊，他总会越过越好，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