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住处,傍晚时小宫女送来了膳食,江遥一看,四菜一汤呢。
静嫔还有这么好心?
她用汤勺舀着汤水看来看去,一个小太监正进了门。
“哎呀……江姑娘。”
小太监走上前来,作了个揖,一张圆白的脸笑嘻嘻的。自我介绍道:“我是今天调来负责您的小生子,姑娘在常禧宫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看到人进门,江遥就放下了汤勺,等小生子说完,她点了点头。
见人还没走,江遥琢磨是不是掏个小银子意思一下。
但还没等她掏银子,小生子就拿出了个纸包道:“原以为今天来不及安排姑娘的膳食,没想到这都送来了。唉……奴才也准备了,您看这……”
江遥瞥了两眼纸包,想了想,道:“放下吧。”
小生子“哎”了一声就放到了桌上,还给她打开了纸包,里面是两个酥饼两个鸡腿。
江遥顿了顿,还是掏出了个荷包递给小生子,道:“往后也尽量单独给我送些吃食,我粗糙惯了,宫里的菜太清淡反而吃不下。”
小生子喜滋滋的接过荷包,道:“奴才省得,姑娘放心。”
说罢,他这才退下出门。
皇后和皇子们还未发往陵墓,停灵宫中,夜晚挺是宁静。
据说皇宫经历这一遭,人人都感觉如芒在背,往日平心静气爱养生的皇帝都气郁的吐血三升。
江遥盘膝在榻上坐着,一个宫女前来敲门。
“江医女,静嫔娘娘在花园滑了脚,喊你去给处理呢。”
江遥睁开眼睛,她没点灯,黑暗里只有一双亮了寒意的眼睛。
她慢慢去开门,拐着弯般说道:“我这才来第一天,娘娘就又是诊脉又是滑脚的,这是身体不好还是运气不好?”
那宫女惶恐着脸,嫌弃的看了江遥一眼,道:“江医女可不兴乱说,主子有令,你赶紧去看就是!”
哪次进宫不是被人喊去什么奇怪的地方,江遥都麻木了。
她跟着宫女后面走,双手交叉着,宫女走的很快,她看着闲适但脚步跟着也一点不慢。
到了地方,竟然是在另一个妃嫔的宫殿里。
场间还有三四位皇帝的妃子,看着人还不少,江遥一时没有琢磨出静嫔是准备干嘛,简单给她看了脚,瘫着脸道:“没什么事,可能……走累了,休息休息就好。”
静嫔俨然一点事没有,想必就是折腾折腾人。
静嫔却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胸口,道:“我就担心影响了身子对龙胎不好。还好皇上恩宠,指了江医女随身照料。”
说着,她不客气的哼笑了一声,道:“彩姑,刚才的桃花玉露不错,给江姑娘赏一碗。”
江遥这才注意到,椅子后面那一大排随侍的宫女里,有一个是彩姑。
彩姑对江遥当然是有仇的,江遥对她也没好意,双方一见面,谁的脸色都不好看。
彩姑端着一只托盘走到江遥一步远的位置:“江医女,娘娘赏的,现在就喝了吧!”
这会儿皇后还在停灵,妃嫔和宫女都穿得素白,彩姑更是还带了白花,连麻衣和腰带都未取下,想来是从停灵的宫殿就过来了。
那碗玉露汤羹看着稠稠的,透明的汤水里只有一些酒糟和花瓣,但江遥可不敢随便吃,这一趟明显就是针对她来的。
宫里都是这种套路,不是下毒就是引到偏僻处打闷棍。
吃了,有毒,死都死了也未必查得出谁做的手脚。
不吃,这里这么多人,彩姑明显等着她动手。要是和彩姑推拒起来,不暴露功夫也不是,暴露了功夫更不好。
那碗汤羹被彩姑稳稳的端着。
江遥伸手,彩姑却端着汤碗忽然往后一撤,道:“江医女方才摸了鞋子裤子,既然是娘娘赏的,奴婢喂你吃吧。”
所有人都开始盯着江遥这处,方才在一边说话的两个妃嫔也看了过来,瞅瞅江遥和彩姑,又看看静嫔,眼中闪过猜测,都看出来这事有些怪异了。
江遥盯着汤碗,彩姑已沉敛内息,这是想逼她动手。
只要她露了功夫,哪怕只有几下拳脚,这里的人七嘴八舌,又有静嫔主导,哪里说得清呢。
江遥微叹,道:“我不吃。”
她选择了直接拒绝。
彩姑眼睛眯了眯,寒声道:“对娘娘的赏赐不敬,可是要宫规处置的。”
宫规嘛,打板子抽鞭子,再去慎刑司关一关之类。
江遥只好道:“今日身体不适,什么都不能吃。若娘娘非要勉强我一个医女,但我也并非常禧宫的宫人,我是太医署的,怎么也得由真正的主子来处罚吧。”
真正的主子,无非皇帝皇后。
也就是要么静嫔去皇帝那告状,要么捅到丽妃那。皇帝怎么还要问她点事,也多少顾及晏知,丽妃那更是维护着的,江遥都不惧。
都听懂了江遥话的意思,场间更是安静如鸡。
这是在说静嫔敢越俎代庖也落不着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