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内。
庭院中间的那棵苍天大树已经被好好地保护起来,有些斑驳的围墙也整修了一番,就连孩子们也都换上了新的衣服,男人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一切,然而这一切孤儿院好转的迹象并没有让来人开心起来,反而是怀着更加急切的心情急需了解真相,经过一番周折,他终于让人打听到这家孤儿院的地址,今天一大早就驱车过来。
十多年前,他曾经来过一次,那时候的孤儿院跟现在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样子,那些斑驳的墙还有满地的灰,都已经不复存在,惟有能记起来的,只有那些还活在过去的故人。
包括他。
他伸出手,去摸院子里的那棵大树,有些凌厉的眼神在触碰到大树也变得温柔起来。
这里,就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女儿的地方。
也是他痛失爱人的地方。
他原以为,这间孤儿院已经落败了,但没有想到兜兜转转,它还是开着,虽然已经变了另外一个模样。
他分明还记得,那时候年少懵懂的他还小心翼翼地将那只月长石做成的手镯缓缓地套入雪儿的手腕,她的嘴角微微上翘,眼睛像是星星一般的璀璨,笑得像是月光下
的百合花,温柔又典雅。
用石头铺成的小路有点难走,夏之扬走了好一会才找到院长办公室,其实他今天不想来,但是他心里明白,如果不来,这个问题将一直会缠着他,直到他把这件事情搞清楚。
来之前,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夏之扬还是不禁地感到一抹紧张。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有些沙哑浑浊的声音。
“请进。”
推开门,老院长正在翻开这文件,听到开门声,怔怔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认出了他是谁,有些失神地邀请他过去坐下。
此刻的夏之扬,不是在商场上果断杀戮的夏之扬,也不是平日里异常冷静的夏之扬,更不是一边品茶一边想着如果布置行事会更加妥当的夏之扬,他此刻,只是一个父亲,是一个迷茫的父亲。
“你好……请问你是……”老院长推了推眼前戴着的老花眼镜,有些颤巍巍地再做了一遍确认。
“我是……梁棋雪的爱人,我是夏之扬。”男人的伸出一只大手,紧紧地握了握眼前的老院长,他从怀里掏出两张照片递给她,然后又转过身将夏沁儿打造成的假手镯递给院长,他的眼眸微眯,盯着老院
长有些失神的脸:“院长,我今天来,是想要问你一件事情。”
是他无疑了……
老院长有些机械性地接过夏之扬递过来的手镯,手指轻轻地摩擦着上面的细纹,目光却紧紧地盯着那两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女孩,正散发着盈盈笑意,另一张照片比较简单,是儿时的梁珈,背景是热闹的宴会现场,她正在周家的一角上弹钢琴,值得一说的是,原本在角落里的她是无人注意的,但当时参加宴会上的一名战地记者,觉得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安静美好了,就把这张照片发表在报纸上,还被人流传一时。
老院长看着照片有些痴,她拿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她用力地抓紧那两张照片,有些羞愧地抬起头,对着夏之扬喃喃道:“终于等到你了……”
夏之扬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已经上了年纪的女人,她的眼眶微微红润,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在讲一个很漫长的故事:“夏先生,你还记得吗?当时你来这里的场景。”
那是一个下雨天,路很泥泞,当时知道雪儿的死讯,他不堪重负,一路淋着雨走到了孤儿院,至于当时的院长是怎么
跟他说的,他已经忘记了。
那时候的梁雪琪没有了任何留下来的线索,直到他知道了她把他们的孩子放在孤儿院,他就立刻找到孤儿院然后抱走那个小女孩。他已经记不得那么多了,只记得那女孩裹着红色的衣物,一双眼眸纯洁而璀璨,那个笑容让人沁入心扉,这才取名叫夏沁儿。
院长看着他失神的瞳孔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当时裹着红色衣物的女孩有两个,一个是你的女儿,另外一个,是被这附近人家抛弃的孩子。当时放在正厅的女婴你没有带走,反而带走了偏厅的,当时我们发现已经来不及,而那时的你已经不知所终,我们只好等待你再次到来,可是等了又等,直到周家有人派人来领养,最后还是没有等到你。”
“周家……”夏之扬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仿佛动弹不得,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周家……梁珈……果然是她么……”
“那个年代,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什么都没有,这件事自然是不了了之,只是没想到,过了二十多年,你又出现了。”老院长似乎没听到夏之扬在喃喃着什么,也没看到夏之
扬此刻脸上僵硬的表情,还是自顾自地继续叙说下去。
“那个女孩,现在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早就已经结婚嫁人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老院长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悠远:“就是电视上经常出现的那个梁珈……周邢琛,周少的太太。”
周邢琛周少的太太……梁珈……
但此刻的夏之扬,已经完全听不到老院长在说些什么了,他的心里像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