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紫色的天空,暮色四合,除了蓝天碧海,已是旷野无人。
一阵腥咸的海风吹来,梁珈打了个冷颤。
周邢琛贴心地帮她围上披帛:“时间不早了,我们回酒店去吧。”
“嗯。”梁珈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酒店离海滩不远,两人步行十来分钟便到了。
有白衬衫黑马甲的侍者拉开门,谦卑地弯腰请进二人。酒店格调颇高,壁画彩绘,有梵高有达芬奇,还有莫奈。
一首温柔典雅的小提琴漫开,气氛温馨而和暖。
两人双双落座,周邢琛把菜单递给梁珈,点了几样主食甜点,忽然,梁珈听到一个略略耳熟的声音。
“梵高是有名的印象派画家,他善于融合奇特的色调和笔触,尤其是星空,”那声音温文平和,如清风过耳,声线却微微上扬:“线条感和画面感都很低劣,但融合在一起却发生了质变,梵高本人创作时,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这种情况下的画作,效果却震慑人心……”
梁珈挑眉,竟是在品评大家?这隐忍的狂妄语气,非常熟悉,她抬眸望去,一个男人站在窗边,窗外是落日余晖,灿灿灼目,男人逆着光,《星空》在他身侧作衬,轮廓
模糊,他似乎感受到梁珈的目光,转过头,俊逸的脸庞勾勒出一个讶异的笑容,他缓缓走来,恍若淌水而过的骏马,他来到梁珈面前,伸出手,十指摊开,手心里躺着一枚亮闪闪的钻石发卡。
梁珈望着他,霎时间,耳畔似乎炸开无数声响,她不确定的声音颤颤响起:“言都安?”
男子点点头,和煦一笑,满面春风。
旁边周邢琛一双似乎被寒水浸过的眸子来回望着二人,然后不满地清清嗓子。
梁珈回过神来,如梦方醒,尴尬地摸摸鼻子。
言都安却像没事儿人一样,似乎根本看不到周邢琛,眼中只有梁珈:“珈珈,这枚发卡我一直留在身边,现在再把它送给你,你还不接受吗?”
一瞬间,梁珈似乎能感受到空气热度直线上升,她侧眼偷偷瞟向周邢琛,他望着言都安,硝烟弥漫。
“她当初没有接受,”周邢琛沉声开口:“现在更不会。”
这时,言都安转过眸子,含笑看着周邢琛:“你还是那么不可一世的样子。”
周邢琛晃晃手里的酒杯,轻蔑道:“彼此彼此。”
“真的不接受么?”言都安再次转过头,春水般柔情的眼瞳漾漾地盯着梁珈,满脸
期待。
“抱歉,”梁珈一点也不受蛊惑,她眼光斜到周邢琛那边:“我已经结婚了。”
“这样啊。”言都安十指合拢收起发卡,语气里有很明显的失望,他手指一挥指向周邢琛:“和他?”
周邢琛一张俊脸沉下来,周身散发着寒气,斜眼睨着他:“和我。”
“可惜可惜……”言都安做出一副痛心的样子,一点都不畏惧周邢琛全身凛冽的气场,他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语气沉痛地对梁珈说道:“珈珈,你的选丈夫的眼光,和艺术鉴赏的眼光一样啊……”
梁珈还没说什么,周邢琛已经气极,他把酒杯重重一磕:“请你滚开,不要打扰我们。”
言都安一点也不生气,照样笑得春风满面,他不但没离开,反而自顾自从旁边拖过来一张椅子,大咧咧坐下:“老兄,保持风度。这么久不见的朋友,你不会这么绝情赶我走吧。”
言都安此人,是梁珈大学同学,也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子,自有一副艺术家的风流模样。俊俏的眉眼,横溢的才华,显赫的家世,温文的脾性,自然是个桃花缠身的人物,而他却偏偏谁也不放在心上,弱水三千中好不容易舀起的一瓢,还
是早已心有所属的梁珈。
他遇见她的时候,是艺术鉴赏课上,他坐在她旁边,本想打个瞌睡,却被梁珈别在耳后的钻石发卡晃了眼,那是午后,男孩抱着手眉目含笑看着女孩,女孩恍若不觉,低头仔细修改画作,画中一片星空熠熠,男孩眼中,也恍若漫天星子,薰风过,一片柳叶打着旋儿落到发卡边上,男孩伸手去摘,却惊扰改画的人,女孩回头……
言都安回忆起这一幕,不自觉脱口而出:“我们的相遇,本就灿若辰星……”
“你给我起来,谁让你坐的。”周邢琛见他不客气地坐下,霎时沉声喝到,手指渐渐收拢,努力忍着怒气。
言都安摆摆手,依然一副温和的模样:“都说了,风度,不要生气,我没想干什么,”他打了个响指招来侍者点了一杯白兰地,接着说:“多年不见,又在这里遇到,叙叙旧而已嘛。”
言都安不给周邢琛开口的机会,转头问梁珈:“你们这是在这儿旅游?”
梁珈点点头。
“好巧,”言都安惊喜道:“我也刚旅行到这里,不如我们结伴?”
“这……”梁珈面露难色。
“你刚来就好好在这玩,”周邢琛没好气道:“我
们已经待了很久了,我们行程恐怕不大对得上。”
“没事没事,”言都安笑笑:“按你们的行程就可以,只是回国的时候捎带上我。”
周邢琛皱眉,咬紧后牙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