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哗然,纷纷站起身子观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有人稍微了解点内情,开始交头接耳向周围的人传递信息。
“当年周公子冲冠一怒为红颜,不就是因为这个夏沁儿?”
“真的?那今天的婚礼是怎么回事?”
“新娘现在还蒙在鼓里?那也太可怜了吧……”
梁珈看着那一方亮光里夏沁儿的身影,以及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忽然觉得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沁凉彻骨。
周邢琛平日里如何,她不想多管,但现在,是在万众瞩目的婚礼上。
他就算不顾她的脸面,好歹也该考虑一下周家。
梁珈想上前劝说,可不止为什么,脚步好似生了根,被钉在原地。她只能怔怔地看着夏沁儿抱着他的手臂哭得伤心欲绝,“刑琛,你不结婚好不好?”
门外的快门声不绝于耳,周邢琛仿佛听不见,动作放轻将她眼腹的泪拭去,没有说话。
外面的记者团炸开了锅。
原本只是想按部
就班地拍摄一部宏达的婚礼纪录片,没想到竟也能遇见最能吸引观众目光的三角恋情。
新欢和旧爱的激烈角逐,向来是街头巷尾交相传递的最佳八卦。
记者们发了狠,镁光灯闪得比头顶的艳阳还亮堂。
夏沁儿眼里尽是周邢琛俊美的面容,完全看不到别的,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哭得伤心欲绝,“刑琛,你不是说,只要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你可以不管旁的吗?我现在就答应你,你不娶别人好不好?”
这一个月来,她都在煎熬中度过。原以为周邢琛只是为了放出风声气一气她,没想到竟是真的要举行婚礼。
夏沁儿哽咽着,几乎接不上气。
如果她早些答应他,哪里会有今天的风波?
梁珈远远看着这场闹剧,四肢冰凉。从这个角度看不出周邢琛的表情,但她一直知道,这个夏沁儿就是他心里一直以来的白月光。
她提出这种要求,他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可这里毕竟
是公共场合,他竟是连这一时半刻都等不得么?这件事传出去的话,对周氏日后的发展百害而无一利。
梁珈目光无意识地飘向观众席上的周母,发现对方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一直在用眼神示意她采取行动。
一想到可能出现的后果,以及周母歇斯底里的态度,梁珈手心的汗出的更多。
她试探着往前了几步,哑着嗓子艰涩开口,“刑琛……”
周邢琛没有听到。
怀里的人抱起来明显瘦了不少,想来这些天来已被煎熬得不成样子。
夏沁儿一向是骄傲的,骄傲得如在云端。他追了她多年,她明显也对自己有意,但从来不表达出来,连平日里和他出去,说话也是淡淡的。
若这次婚礼,能逼得她倾吐心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周邢琛眼里划过一丝怜惜,手指拂过她的脸,声音却听起来很遗憾,“夏,对不起。可是,我已经有梁珈了。”
说着往梁珈那边望了一眼。不过
他很快移开,又转而盯着夏沁儿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刚才那一瞥,注意到她愣在原地,和隐约有些泛红的眼眶,他心里竟陡然冒出些烦躁。
周邢琛捧着夏沁儿的脸,手中传来的柔滑触感让他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无论如何,面前的这个女人才是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不是么?
夏沁儿听到他这么说,手里抱住他的力道突然加大。她的头埋在周邢琛的怀里,闪电般看了梁珈一眼,接着嘴唇颤抖地抬起头来,泪光盈盈欲滴。
似乎犹豫了好久,她才组织好语言,小心翼翼地替周邢琛拉好在拥抱中有些乱了的领带,凄然笑道,“可是刑琛,我只有你啊……”
周邢琛身体明显一震,“只有我?”
夏沁儿花瓣一般的嘴唇用尽全力攒起一抹笑,却让观者都心疼不已,自嘲的语气充盈了空间,“本打算,过了年关就答应你的求婚,可是你连这几个月都等不了……”
她慢动作地
把目光移向周邢琛的眼睛,“刑琛,你真的,不爱我了么?”
周邢琛的手臂紧了紧,怀里的女人虽然故作坚强,但他已经能看出她的脆弱,“夏,我年纪不小了,等不得明年。”
仿佛抓到了机会,夏沁儿急急地握住他的手,连声辩白,“那就今年好不好?下个月,下个月我们就订婚……只要你现在和她不结婚……”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周邢琛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面色不改,沉声道,“下个月?下个月什么时候?”
夏沁儿搞不清楚状况,已经哭得有些缺氧,只得老老实实回答,“下个月……第一个周末好不好?”
“好。”这一次,周邢琛答应得很快。不止夏沁儿,连宾客都愣在当场,“记得,这可是你说的。”
说罢,他拉着夏沁儿的手,大步往外走去,把忽然间人声鼎沸起来的教堂遗忘在身后。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一眼身边站着的,婚纱裹身的梁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