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修为尹天奇施针的空隙,尹天雪出了房间走在廊下,灰白的天空,淡出一抹光亮,不均匀地分布在天幕上。
她顺势坐在廊下的石阶上,静静地等待尹天奇出来。
她把玩着及膝的面纱,若有似无的张望四周。
她其实是盼望着什么的。
“你,真的没有死。”
月牙的语气里有浓烈的怨。
音碧说得没错,她果然还是回来了。
尹天雪抬头看着眼前一身蓝衣的她,愣住。
“你,终究还是回来了,天雪。”
月牙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伸手抱住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月牙……”天雪回抱住她,哽咽地开口,“对不起。”
太多,太多的对不起。
“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
“……”尹天雪颔首,没有回答。
月牙含泪问道,“你,是不是怪我?”
“是不是,因为我才不回来的?”
尹天雪摇头,放开月牙。
替她擦泪,“都是人妻了,怎么还这么爱哭。这样,可不行。”
闻言,月牙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天雪疑惑,不停为她擦泪,急问,“怎么了?是不是受委屈了?”
“他……”
“童战怎么了?”天雪看着她,等她把话说完。
月牙泛泛酸涩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泪,音碧的话,让她思索了整整一夜,记忆里,唯一出现过天雪的场景终于被她猜测到,那个叫丝衣的蒙面女子,这么像天雪,她都没认出来。
“隐修说,他恐怕熬不过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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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下面纱
尹天雪走进童战房间。
静静地,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他安静沉睡的脸,静静地,为他掖好被子,静静地,守在他的身边。
听月牙说,五天了,他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昏迷不醒。
他的情况,连隐修都说不出个所以然,直言要听天由命。
她感到害怕。
什么叫听天由命,受尽磨难的她,都没有听天由命,凭什么让他听天由命。
他那么好,那么善良。
“我就在你身边。”
这句话她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一遍遍在心里祈祷,默念。
她以为,时间是爱情的解药,却不想,时间对于童战来说,是毒药。
他疯狂地寻找尹天雪的身影,发疯似地呐喊,呼吸,每一次,每一回,她明明就在他的身边,却不敢上前。
她的心是破碎的,再也回不到当初的完整,她甚至不知道一切的一切该如何开口。
童战和她错开的八年时光,又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弥补。
案台上的烛火,蜡心就要燃尽,蜡油流满烛身,滴落到案台上,凝固成型,房间内的光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尹天雪取来新的蜡烛点上,灭了旧烛的灯芯,打理起案台上的蜡油。
这样近的距离,却是,那样遥远的相望,童战睁开眼睛,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嘴角轻抿,目光里带着陌生和冷漠。
“你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我难过的。”
童战干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尹天雪怔然,手上的动作,慢下来,转身望向他。
“你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我难过的呢?”
童战又重复了一遍刚刚地话,语气加重了几分,像质问,又像是无可奈何的陈述。
尹天雪感觉到,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尹天雪,是不是看着我为你难过,很高兴。”
这句话几乎是他吼出来的,带着无力的哀怨以及深深的卑贱,他满眼通红,自嘲般苦笑着。
尹天雪全身一颤,无措地抬头。
后知后觉,这一切,不过是他为她布的局,他根本没有生病。
月牙欺骗了她。
可这样简单的骗局,她其实一眼就可以看穿的,是什么让她失去了平日的判断力。
“你在说什么?”
尹天雪能做的只是极力否认。
她明知故问的样子,童战觉得好笑,眨眨酸涩的眼睛,他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冰冷地声音,从他的咽喉部传进空气里,送入她的耳膜,“月牙,她在哪里?”
多么伤人的一句话,尹天雪感觉到了心痛。
她望着他,美丽的眼睛忽然被遮盖了一层水雾,晶莹剔亮,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让眼泪流出来。
然后,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着话,不让他有机会听出,她语气里暴露无遗的悲伤。
“她,会回来的。”
“是啊,她会回来的,你也总会走的。”
童战躺在床上,无力地盯着房顶,双眼发呆,“我永远都是你不会在意的人,谁都比我重要……不管我伤心还是难过,你都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尹天雪,是不是要把我的心掏出来,才可以,不再为你痛了。”
“你说,茶凉了,就别喝了,再喝也不是从前的味道。”
童战回忆起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