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言朝这么说,封亦辰就知道这小子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忙打断他的话,说:“我不要你细数你祖父的丰功伟绩,顾太师乃是朝中栋梁、肱骨大臣,他的功绩自然不是一件两件就能说的玩的;我要你说的是在你的印象里,你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聪慧?可机灵?可灵敏?可善洞察人心?”
“你这话不是废话吗?”顾言朝没好气的等了封亦辰一眼,道:“我祖父有一个外号,叫老狐狸,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吧?”
“哈哈哈!二公子这性子还真是快人快语!痛快!真是痛快!跟二公子这种心情舒朗的人说话,就是叫人心里痛快!”
说着,封亦辰又给顾言朝斟了杯茶水,自己也满了一杯,又同顾言朝碰了一下,当做酒一般一饮而尽。
看着不断引冷茶的封亦辰,顾言朝才不愿意继续陪着这小子喝下去,而是道:“你突然提起我祖父做什么?难道,我祖父也知道你的双腿是中了毒的吗?”
封亦辰抬眸朝着顾言朝看过去,在他满是疑惑的眼神下,慢慢的点了点头:“没错,他老人家一早就知道,而且,我的真实身份,他更是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什么?”
对于顾言朝的吃惊封亦辰并没有多意外,而是继续说:“不是连你自己都说了嘛,你的祖父是一只老狐狸,你觉得敏锐狡猾的老狐狸会将危险的人藏在自己的家中,整日整夜的同自己的亲人儿孙待在一起吗?正是因为知道我并非什么歹人,所以你祖父才会放心的将我请进顾府,也正是因为知道将我留下来,对顾府的将来有着莫大的好处,所以你祖父才会要你顾府上下对我尽心照顾,不得
有半分的怠慢。”
顾言朝仔细的品味着封亦辰的话,说:“你是说,你之所以能进顾府,是祖父请你进来的?而且,你的到来在将来还会给顾府带来莫大的好处?”
顾言朝虽然在疑惑着,可是,以他对祖父的了解,祖父绝非是那种轻易会做无用功的人,既然他让封亦辰住进顾府,并且还专门为他辟了院子,可见祖父对此人还是十分上心的;顾家上下同此人无亲无故,祖父为何要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上心?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对祖父、对顾家都有用。
当顾言朝意识到这个,立刻就抬起头无声的朝着封亦辰看过去,而封亦辰一直都在等着顾言朝的这个眼神,在看见他投过来的深色之后,就笑了:“看来二公子虽然性格有些急躁,但却心细如发,聪慧通达,这么快就想明白了整件事情。只是,你只是想明白了你祖父的意图,但并不知道你祖父为何对我感兴趣。”
说到这里,封亦辰就抬起头朝着微微敞开的窗外看了一眼,头顶的月光并不圆满,但却十分明亮,倒是不错:“今夜月色尚好,倒是一个适合讲故事的好时候;二公子,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有关于我的故事?”
顾言朝看着脸上带着从容笑容的封亦辰,不知为什么,明明看着他此时的样子是笑着的,可是顾言朝却从他脸上的神情中读到了一丝悲伤:“反正我也被你惊醒了,不管你是讲故事还是讲段子,都讲来吧。”
“好,那二公子可要打起精神来听了,因为这个故事,我只对二公子讲一遍。”
说着,封亦辰就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仰起头继续看着窗外的月亮,声音又轻又缓道:“我的父王也很喜欢赏月,每年到
了中秋之夜,他会带着母妃悄悄地从东宫的侧门溜出去,然后再乘上一早就备好的马车,带着母妃来到朱雀长街上,同母妃一起欣赏长街上挂满的花灯,一起在人流中享受着这盛世太平天下普通百姓的简单快活的生活。等他们走累了,走乏了,父王就会带着母妃来到京城最大的酒楼,一边吃着香醇的美酒,一边抬起头看着头顶又圆又大的月亮;而往往在这个时候,母妃都会给父王哼唱着甜美的小曲儿,看着他们两个彼此依靠的背影,真觉得就连时间和岁月都安静美好了。那时,我还以为自己能够永远都看到这一幕,看到他们都老了,牙齿都掉了,可还是恩爱如初、彼此扶持。”
“可是,在后来的某一天,当叛军入城,血洗京城,屠尽东宫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的愿望竟然是那么的奢侈。我的亲人,我最爱的人都在那一道道残忍的血影中骤然殒命,我连呼救都来不及,就看见他们被闪烁着寒光的刀剑刺杀;曾经高大巍峨的宫殿变成了一片火海,我最熟悉的人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被堆的像小山一样高;至于我,那时候还只是个孩童而已,但却身中剧毒,被丢到尸堆上准备着火焚。”
说到这里,封亦辰就朝着一脸震惊的顾言朝看过去,突然轻声一笑,问:“二公子是习武之人,想必也是杀过人的,可是,你杀过像山一样多的人吗?你待过四周都是尸体,你满身满脸都是鲜血的地方吗?”
封亦辰呵呵笑了两声,继续说:“我待过!其实,那不是一个好地方,鲜血的味道又腥又丑,每个人的死的样子都很难看,眼睛大睁着,表情扭曲着,更有甚者,头和身子都是分开
的。如果不是命大,如果不是恩师冒死来救我,我恐怕早就跟着那一堆尸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上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