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宾馆的,坐在床上发呆了许久,直到听到房门被敲响,她才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刚起么?”顾晚晴满脸笑容地看着她,随口问完便挽着苏诺走了进去房间,在她床上躺了下来侧头看向苏诺。
“在厕所,没听见。”她说话大多时候都没什么表情,此刻亦然。但语气却比平日里低沉了不少,不过好在沉浸在喜悦中的顾晚晴没注意到。
“出去走走么?师兄说这里江边的景色很美。”顾晚晴提议道。
“不去了,我刚回来,”苏诺有点心不在焉,“你们去吧,逛完之后叫我。”
“好!”顾晚晴冲她比了个ok的姿势,走了出去。
苏诺简单收拾了一下,联系上许放。
“有办法能查到么?虽然时间过很久了,但总能找到点线索吧?”她说得激动,声音逐渐颤抖,“如果他是为了躲‘鬼鸮’呢?有可能对不对?只要知道他的身份......”
“你先冷静一下......”许放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有可能就是那个肇事者啊!”她吼了出来,声音有些沙哑,“我怎么冷静?我冷静不下来!”
北方的冬天阴沉压抑,远处的云被压得极低,仿佛伸手就能摸到。乌云挡住了光,天像还没亮一般,没开灯的房间有些昏暗。
苏诺滑坐在床脚下,双手抱住腿,头埋入双臂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仿佛连每一次的呼吸都很艰难。
她难受极了,但又哭不出来。
十多年前,她一夜间变成孤儿之后,便再也没哭过。能替她擦干眼泪的人已经不在,哭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
“孙许言...”
电话两头陷入沉寂,过了好久,许放才轻轻叹了口气。
在许放的记忆里,这个小姑娘最爱哭,哭起来眼泪像刹不住的闸。她也最爱笑,在家里像个小太阳。
可这么多年,不管是啃多少晦涩难懂的专业书,或者是被训练折磨得痛不欲生,再苦再累她都没哭过。
她一直在压抑自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训练长大,永远保持冷漠,不怎么笑也从来不哭。
她一直在让自己变强,强到能有勇气面对一切。
现在骤然告诉她,凶手可能已经死了,背后指使的人可能再也找不出来。她这么多年的努力有可能都付诸东流,她怎么能甘心?
“我没有办法了,许放,我该怎么办?”苏诺极力压抑着情绪,说出来的话声音极小。
她找不到“鬼鸮”的任何痕迹,可“鬼鸮”确知道她是谁,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
“哎呀!我真服了你了,帮你查,行了吧?”许放声音逐渐暴躁,恶狠狠地说完便撂了电话。
许放知道她有多倔,如果他和苏莹不帮她,她只会剑走偏锋,最后让她再闯出祸来就晚了。
现在只能任由她查。
查到底,查到失望透了,查到查无可查也就作罢了。
苏诺当然知道许放是对的,一个偶然间遇到的人,一件十多年前发生的事,这样毫无头绪地追查下去,就如同海里捞针。
她知道自己不该被情绪拿捏,可她找了太久,也失落了太久。
这个人的出现,就像是漫长无边的暗夜里的一丝烛光,哪怕告诉她最后要承受烈火焚身之苦,她也会义无反顾地扑上去。
没等苏诺从情绪中走出来,梁泊松打过来电话,要来接她。
苏诺走进浴室,洗了很久的脸也无法掩盖红肿的双眼。
县城很小,小到从县城最东头开车到最西头也用不了几分钟。梁泊松从家里开车过来,也只够苏诺洗把脸。
“怎么了这是?”刚坐上车,梁泊松就看见苏诺的兔子眼,惊讶地问道。
“没怎么,”苏诺抬头茫然地看着前方,喃喃道,“就是总觉得眼前太黑了,看不到路。”
“我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诺诺,”梁泊松看向苏诺,笑得很有感染力,“抗住了,才能看到后面的旭日东升。”
苏诺看过去,堵在心口的棉花松了松。
是啊,只有撑下去才能看见旭日的美好,只有一直坚持下去才能挖出真相来。
“恩,”她朝他坚定地点点头。
“我听老师说,你以前不去开会的时候,他就跟你提议过让你走学术路线。”见苏诺神情稍缓,梁泊松岔开话题闲聊道。
苏诺淡淡回答:“恩,不过我喜欢钱,拒绝了。”
梁泊松闻言轻笑,“老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顿了顿,又道:“你也是很喜欢科研的吧?其实,比起我,王教授更看重你的天赋,只可惜你志不在此。他说,搞科研最重要的是心无旁骛,这点咱们实验室几个,就你做得到。”
苏诺神情微微怔了一下。要说起来,她的确更喜欢学校的氛围,一心只需要做自己的工作,王教授基本不管他们,不用面对让人头疼的上司和同事之间的事。
但她从来没表现过自己的偏好,不知道梁泊松是怎么看出来的。
没一会儿两人就到了梁家,顾晚晴和伍彭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