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我便没再去布庄帮忙,与掌柜的辞行后,何掌柜抚着胡须说道:“你走了,不知这布庄要失去了多少生意,那些老主顾可很多都是冲着你来的,也罢,主家看中你,去了郢都应是大有作为的。”
我微笑着应承:“多谢何掌柜多日照顾有加,假以时日在下归来,定来拜访。”
何掌柜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主家的家业大多都在郢都,此次前去,前途无量,主家为人宽厚,心胸宽广,是个大善人,你这次是跟对人了,好好干,主家不会苛待你。”
我听完哂笑道:“所言极是。”
那个掐着我脖子,为人宽厚、心胸宽广的大善人,一定是要苛待我的。
两日后,我告别父亲,父亲似是依依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嘱咐我做事多加小心,凡是要谨慎为之,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让人发现了女儿身就不得了了。
我微笑着安慰父亲让他不要担心,安心在家等我,发生那么大事大善人都没有发难于我,还带我去郢都替他做事,想来是看中了我的能力的。
父亲送我至村头,看了我许久,我也有些动容,虽然与他相处不久,但是对我的关心让我很感念。
父亲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玉簪,簪头是一个凤头的样子,造型极其简单。
我拿在手中端详了一下准备放进怀中,父亲开口道:“这是你母亲的东西,父亲对不住你,本来是要留给你婚配作嫁妆的,只是你一个女儿家却要以男儿身现世。父亲无能不能佑你周全,现在你要去郢都,这只玉簪就给你吧,让你母亲保佑你一路平安顺遂,早些回来。”
我按下中心的不舍,拉过父亲的手安抚他一切都会好的,遂转身没有多做停留毅然离去。
我只带了一个简单的包袱,早早来到何府门外等候,门口早已有马车在收拾搬运,我看到那日唤作似月的姑娘正抱着一床软被向车厢走去,忙将包袱系带在肩头紧了紧,上前去帮忙,似月见我过来,面露柔和的微笑:“魏何,你来了。”
我接过似月手中的软被踩上脚凳,跪在门闫将软被递进厢内,转身跳下马车:“不早了,再迟一迟,我怕没机会随主人去郢都看看热闹。”
似月打量了一下我并不比她高多少的身高,看我灵活的跳下车来,冲我笑了笑没再说话。
随后我又自觉帮众人收拾妥当,才见那人步伐款款的出来,今日他穿了件月牙白的锦纹长袍,玉冠下的面容看不出情绪,见到我也没有多言语。
遂自踩上脚凳没有了动作,车旁的车夫是个少年,与我年纪相仿,很有眼色的要去搀扶他,结果被他给制止了。
我微愣了下忙上去将手臂递过去,那骨节分明的牙白手指搭握在我的手臂上有些力道,我稳住身体不让自己摇晃,待他进去后,我才长吁口气。
正准备到后面的车头坐着时,车内的大善人开口了:“你就坐在子居旁边吧。”
我看了看坐在车头被唤作子居的少年,尴尬的冲他笑了笑然后一屁股跳上马车的一边,此时子居看我的眼色带着些不屑。
管事的做了最后的确认后,车队缓缓的驶出城门,我向后看了看那渐渐消失的城楼,我这载体的父亲,在中心做了短暂的告别。
其实我是愿意随大善人来到郢都的,毕竟这里是楚国的都城,我有更多的机会去接触一些人,来打探墨家的发展轨迹。
转过身看向远方,此时前方只是宽敞的官道和两旁茂密的树林。
上次穿越,我随钜子曾经去过那里,一派繁荣景象,那里有很多墨家的弟子,只是现在还是不是十八年前的光景。
为了靠近乎,我问身边的子居:“子居,郢都好玩吗?”
结果换来的是一副冷冰冰的侧脸,目视前方驾着车,丝毫没有在意我正在和他说话,可能他也觉得我的问题是无话找话。
我抿了抿嘴唇,没趣的转过身继续靠着车身端坐着,我只知道子居是大善人的贴身随从。
之前在何府时有过一面之缘,至于他对我那么冷淡的原因无非是听说我这个不知从哪来冒出来的小个子,得了大善人的信任去布庄做了几天事,现在又让跟着去郢都发展。
这种敌意说来也不能怪他,任何人来他都会是这副态度,我没有和他计较,一路上没有交流,正好我也不想被后面坐着的大善人认为我是个话唠,或者万一子居把我说的话告诉他,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车队走了大半日,马匹都有些疲惫,此时天色也有些暗下来,而且我看了下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什么住的驿站可以歇脚的。
于是我又问了身边的子居是否需要问一下主人找个地方落落脚,结果子居依然没有理睬我,挥起鞭子打在了马背上并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
我虽然肚子里憋了一团火但也不能就这事跟他去理论,只能继续老实的坐着。
这一路上车厢里倒是安静,大善人并没有使唤我要做什么,所以我就安安心心的坐在前面,脑子里想着这一路不得把马累死,到时候谁来拉车,一个个都要下来步行,想到大善人一边走一边气喘吁吁的样子,还有子居费劲的拉着车,我心里就一阵乐呵,不小心竟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