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想也舍不得,万一给的人家不好,把他的闺女当丫头保姆用,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还不让上学,那可咋办。
舍不得,舍不得。
小卖部的老板自己连连摇头,可不是谁都有马红秀那样的好运气。
早些年根本没有计划生育这回事,都是生多少是多少。
谁家不是三四五六个孩子的,多的七八九十个都有。
家家都穷啊。
大多数饭都吃不饱,王金锁这两口子,更是两个懒货,生了两个儿子都说养不活了,想把接下来的大女儿送人,后来想着将来嫁人也能还彩礼,才算了,后来又生下的这个给抱养出去的马红秀。
王家是压根不想养了的。
早些年,家里吃不上饭,给出去的儿子女儿多了,光他知道的都有十几个,但是只有马红秀过上了好日子,养父母都是文化人,有工资,有城里户口,还供她读书,出国,这得花多少钱。
“大红啊,你可真是有福气啊。”不得不说,他都有点妒忌朱大红了。
二女儿送出去了,给人家供养成大学生,有钱了,嫁了美国人,还知道孝顺她,给她寄东西。
小女儿了,也送出去了,但是十五六岁的时候,正上初中呢,就让朱大红给哄回家了,先是留家里头干活,第二年就说亲事,第三年十八九岁就出嫁,落了三千块钱的彩礼。
这两个女儿,都是没有养活过的,长大成人却都在替王金锁和朱大红发光发热。
“哎,啥福气啊,这都是命。”朱大红听出小卖部老板酸溜溜的羡慕了,得意地瞥了他一眼,放下电话费就赶紧走了。
她还急等着到县城去,看到底出了啥变故。
苏婉苹真是好大的胆子,要立什么遗嘱,想把她女儿一脚踢开,她想得美。
朱大红回了家,看着两个儿子鼻青脸肿,知道去不成,王金锁刚才只是摔了一下,没啥大事儿,就说:“你赶紧换身衣裳,我们到县城去一趟。”
“咋的了?”王金锁问她。
“红秀说的,她养母要立什么遗嘱了,摆明了不想留给她一分钱,孩子都着急了。”朱大红说。
“啥,竟然还有这种事,那死老婆子,她敢!”王金锁忽地站起来,往旁边喂鸡的破碗,也一脚踢出老远:“我跟她没完。”
“对,没完,不能让她就这么耍着我们王家玩儿。”
“就是,二妹才是她的养女,她家的财产只能是二妹和我们的。”
他们两个儿子也个个义愤填膺,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公平的事。
王银锁和王铜锁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按着他们的经验,大哥王金锁吝啬自私的很,就算他们帮着出人出力的抢了马家的财产回来,估计也不会分他们多少。
他们也挺不想凑这个热闹。
“大哥,既然你们有事儿,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都立遗嘱了,马家家产的事儿,就更没戏了吧。
两人带着儿孙们都走了。
“哎,别走,别走啊。”朱大红还想着让几个人跟她去一趟县城,啥也不干,就是光吓一下苏婉苹,也好啊。
“别叫了,我本来就觉得用不着他们,苏婉苹就是一个老娘们儿,收拾她,我们一家人都够了。”王金锁满不在乎地说道。
朱大红也没了办法。
当下王金锁和朱大红两个,骑了自行车,就赶紧往县城去。
现在人出行大都是自行车。
夫妻俩哼哧哼哧地骑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才到了县城卫生院,马红秀也没有在门口干等着,去吃饭了。
来的时候,心急火燎,等到了卫生院的大门口,王金锁却停下来了,一脸警惕地说道:“先别进。”
“咋的了?”朱大红不明白。
“你是不是傻啊,万一那里头人多,把咱俩打一顿,可怎么办?”王金锁没好气地骂了蠢媳妇一句。
朱大红噎了一下:“马国喜那个人你不知道啊,不会轻易跟人结仇的,苏婉苹也没别的亲戚了,走动最多的就是她那个比她年纪还大几岁的表姐,你一只胳膊都能收拾她。”
王金锁被她这么一说,这才有了点底气:“行,那就进去。”
夫妻俩直接去找了苏婉苹的病房。
这时候,马国喜正和陈小英在律师介绍所咨询立遗嘱的事儿了,病房里陪床的,就只有马国喜他媳妇和儿子马帅母子俩,还有一个死活不走,放着马红秀杀一个回马枪的李红艳。
“哎呦,大妹子,你可真的病了啊,我们才知道了消息,就来看你了。”朱大红不怕自己当外人,笑呵呵地就来献殷勤。
苏婉苹现在看到朱大红一家人,就忍不住头疼:“你们来干什么,我不用你们来看,如果是来找马红秀的话,你们就带回去吧,爱去哪儿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