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慧自从嫁出去以后，就从来没有空着手回过娘家。 每次离开的时候，她妈甚至都会提前告诉她，她大嫂想要什么，她外甥却什么，或者是她想要什么，让杨晓慧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记得带上。 杨晓慧嫁出去九年，这是第一次空着手的。 可她妈连问一问她为啥，都没有，就开始说她。 杨晓慧红了眼圈：“我就这一次没带东西，你就看我不顺眼了？人家姑娘的确拿了东西回来，可人家走的事，娘家也给人家带东西的，你给我带过吗？” 她妈个性要强，当即骂起来：“我养你这么大，能顶事儿的事儿把你嫁到婆家去了，我要你一点东西，你还觉得我是占你便宜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杨晓慧想哭，她只是不想让自己亲妈都嫌弃她，她明明受了委屈：“你也不问问我是咋的了，你光知道骂我？” 看她哭，她妈眼神赶紧往厨房里看，生怕媳妇生气：“你行了，别哭了，也不嫌晦气，我还没死呢。” 杨晓慧只能憋住眼泪。 她大嫂已经出来了：“晓慧啊，你有话跟咱妈进屋里说，你站在这里哭，别人还以为我咋着你了。” “没有，没有。”杨晓慧赶忙解释，在婆家八分的嚣张，在娘家一分都拿不出来。 她跟着她妈进了黑漆漆的土房子里。 杨家盖了五间大平房，但是这五间大平房都跟杨晓慧她妈没关系，她爸前几年也死了，她妈现在住的，是大平房旁边角落里的两间土房子。 一间进门就是堂屋，也是摆着案板做饭的地方，一间是自己睡的卧房。 早她爸死的那年，杨晓慧她妈都和媳妇分开做饭了。 老式的土坯房，窗户都是纸糊的，光线暗，大白天都得拉灯泡，为了省电，用的灯泡瓦数很低，昏黄的光，其实还是不太能看清楚。 就这每个月交电费的时候，媳妇还骂骂咧咧的说她太费电。 “说罢，你干啥来的。” 两人坐在破旧包浆的椅子上，她妈才问起来。 杨晓慧看了看她妈脸色，就怎么都张不开这个嘴，她自己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不光要不到钱，还会被她妈再给骂一顿。 “没啥。”她支支吾吾地说。 她妈就皱了眉头：“那没啥，趁着天还没黑呢，你赶紧回去。” 杨晓慧在娘家，清清楚楚的能感受到什么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妈问都不问她在婆家有没有受委屈，就直接让她走。 “妈，你都不关心我。”她委屈了。 她妈就恼了：“你自己嘴巴跟蚌壳似的，你不说，我咋能知道你咋了，你有话就说，我不爱看你这脸色。”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杨晓慧明显看到她妈眼神闪了闪，把脸转到一边去。 杨晓慧就愣了，她不傻，也看出来了，她妈这是知道她是为了啥来的，她就是在装傻，她不说，她就当不知道。 想到刚才大嫂对她的态度，想到她妈这幅装傻当不知道的样子，杨晓慧心里总算憋不住了：“李红刚他要跟我离婚。” 她妈猛地愣住了：“你说啥？离婚？为啥要离婚？” 杨晓慧面无表情：“他让我把五千块钱要回来，要是要不回来日子就不过了。” 她妈当即觉得心口堵得慌，赶紧捂住了：“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妈，妈，你咋了？”眼看她妈这是要气死的样子，杨晓慧一下子就慌了。 “不要脸啊，你都跟他过了快十年了，你就不值这五千块钱吗？啊？就非得要这五千块钱，非得把两家子的脸撕破才行，是不是？”她妈气性大的很，当即破口大骂起来：“老李家的不是人啊，你也是个死人，你就不会跟他们讲道理吗，你还跑回来？” “你跑回来干啥？啊？你跑回来是帮着他们要气死我？” “妈，我没有，是，是他把我赶出来的。”杨晓慧下意识找借口，明明是自己跑回来的，她说是李红刚赶她的。 “李红刚真是翻了天啊，你给他做老婆，给他生孩子，他还把你赶出来，他还是个人吗？啊？”杨晓慧她妈气不过：“不行，我明天就带着你哥到李家村找他算账去。” 杨晓慧心里就高兴了，她要的就是娘家人给她撑腰。 结果，这还没笑出来呢。 门口忽然传来她大嫂阴阳怪气地声音：“钢子明天有事儿呢，没空到李家村去，妈，我看你这是老糊涂了，你把钢子叫到李家村去，老李家好几个儿子呢，要是打起来，把钢子打出个好歹来，你后半辈子还指望谁？” “你可别指望我，俩孩子我也不要了，我痛痛快快的回娘家再找个人嫁了，谁也别耽误谁。” 杨晓慧大嫂说话一向很难听，还专门什么难听说什么。 杨晓慧变了脸色，她对大嫂多好啊，这些年大包小的拿了多少东西，过年给孩子包的红包，都比她给自家孩子的多。 用到她大哥了，她就是这幅样子。 她妈听儿媳妇生气了，忙笑着冲外头解释起来：“巧啊，事情不是这样的，就是过去吓唬吓唬他，李红刚的脾气你也知道，那就是个怂包，根本就没长骨头。” 陈小巧却不管婆婆怎么说，反正不给啥好脸色。 陈小巧唯一给这对母女好脸色的时候，就是给她好处的时候，没好处，只会有麻烦的时候，她说的比谁都难听。 “都说了明天有事儿，你听不懂啊，就非得给钢子找事儿？杨晓慧两口子闹矛盾了，她是她自己家的事儿，你忘了她婆家的那些事儿了？” “早些年，她大姑姐哭着嚎着，说婆家欺负她，她那边大哥带着二哥几个，一窝蜂跑去赵家村给她大姐撑腰，结果呢，现在人家女婿见了几个小舅子压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