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和澜悦站在水云间大门前,目送江蓉玥和江蓉琪的身影逐渐湮没在马行街人海中。
澜悦扬了扬下巴,颇为得意道:“姑娘,今晚江家可有好戏要上了吧!”
江陵蹙了蹙眉,微微沉吟了一下,“……你不该把这些事都告诉长姐,”
澜悦禀呈一贯敢戳马蜂窝的胆量,
“姑娘怕什么!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会被戳穿,我不过就是提前让她大姑娘知道真相罢了。”
今晚她那个做惯了甩手掌柜的二叔父,只怕又要躲到衙门里去了。
依着宁氏的性子,若是得知消息是从她这里泄露,定会以为她在故意从中挑拨。
裴府她是断断不敢再去胡闹,可水云间就不一样了,这里地处闹市,南来北往人流如织,况且水云间近来声名大噪,难免树大招风不招人妒恨。
单单一个醉霄楼的钱掌柜已经让她非常头痛,不过好在人现在已经被交到衙门。
若宁氏真是到此闹上一番,她真就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看来这几日,还是要多多留心一下了。
人大多都有猎奇的心理。如今这条马行街上,当属水云间的生意最是红火。
隔壁醉霄楼的钱掌柜因为闹事被揪去了衙门问审了,一时间又把它推到风口浪尖。
水云间的掌柜竟然是个姑娘,这一消息不胫而走且迅速发酵。
听到消息的人无不瞠目结舌。
常来店里光顾的食客们,平日里与酒楼的小厮和掌柜混得相熟,说起话来自然也更直白一些。
他们打趣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江掌柜不如以后就换回女儿装,这样一来我们这些人不仅可以一饱口福,也可以大饱眼福,”
南城有个姓姚的屠户,为人豪爽大方,水云间的猪肉一直由他供给。
平日里送完货后,他总会豪放地勾肩搭背,与掌柜的称兄道弟。
如今得知这个消息,他那张皮糙肉厚的脸羞得通红,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从门前挤过,生怕一不小心碰到江陵被人骂轻薄放浪。
澜悦看着他那副滑稽模样,不由捂嘴轻笑,还不忘朝他打趣喊道:
“哎,姚大哥,别急着走啊,前儿不是还说要跟我们掌柜的喝些酒拜把子,还说要把你那妹子说给我们掌柜的,咱们也好亲上加亲啊!”
姚屠户慌不择路地坐上他那拉货的驴车,一边朝江陵她们摆手,“回见!”
澜悦正笑着,对面的包子铺的小二哥听闻消息后,屁颠屁颠跑到水云间大门前,长着嘴巴,直愣愣地盯着江陵。
澜悦走下台阶,指着小二哥道:“你看什么看!”
小二哥喃喃着,“……没想到,江掌柜竟然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你是没见过女人呵!”
过了半晌,小二哥束起拇指,“我是没见过像掌柜的这般的女人哪!”
澜悦在他额头狠狠戳了一下,“瞧你那没出息样!”
柏叶将钱掌柜一行人交给京兆衙门后,很快返回刑部。
此时申时已过,夕阳正遥挂在值房檐角,刑部,大理寺,督察员三司都坐落于此。
辰进申出,一向是三司衙门的作息时间。
柏叶回到大人值房时,刑部的人大多已经离开。
“大人,还不走吗?”柏叶朝大人的案几上扫了一眼,裴洛城左手边堆放一摞关于御前街命案的卷宗。
“大人可是查出了什么?”柏叶神色有些紧张。
裴洛城将手里正在翻阅的卷宗往案几上一撂,身子后仰靠着椅背,
“……还用查,没有目击证人,口供也录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可言,一看就是草草结案,”
“那……大人准备如何处置?”
裴洛城怔了一下,缓缓抬眼观察了一下柏叶,幽幽问道:“……你跟在身边这么久,从没见过你对哪个案子这么上心,怎么,莫不是这命案是你做的?”
柏叶惊讶地瞪了瞪眼,黝黑的脸上,眼神略显不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大人,这种玩笑可不好乱开!”
裴洛城玩味一笑,长长的睫羽遮住了他的黝黑的眸子,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坐直了身子,抬手便开始整理案几上的卷宗,
“咱们这位国丈大人,是不是把所有朝廷命官想象得跟他一般蠢,这样一份漏洞百出的卷宗也敢交到刑部做死刑审核,莫不是拿咱们所有人当傻子,”
柏叶笑了笑,很明显是有心事。
裴洛城略略觑了他一眼,继续道:“明天叫主事把这些统统发回京兆府,叫他们重审,”
“那若是再交上来呢?”
“那就再发回去,”
说着,裴洛城已经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简单地活动了一下腰肢。
见柏叶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再发问,裴洛城解释道:“我这么做,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柏叶眼睛突然一亮。
裴洛城抬脚在房间里缓步而行,“依着本朝刑罚志所载,死罪者,三奏而后决,甚至前朝还有五复奏之先例,死者不可复生,决断之人自然要慎之又慎。”
“这次由咱们刑部把此案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