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休养,江陵体力已经恢复大半,坊市郎中开的金疮药效果不行,身上的伤口愈合得太慢。澜悦说柏护卫那里有上好的伤药,可因为酒楼的生意日渐一日的红火,她实在走不开,这事便耽搁下来。
这天傍晚,日暮四合,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即将宵禁。
澜悦刚给江陵上完药,她将褐色的琉璃瓶放到一旁桌几上,拧着眉,“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姑娘伤成这样,大人都不来看看姑娘,真没想到,大人他这么狠心,”
江陵徐徐系上中衣带子,“大人他每日有那么政务要处理,哪里顾得了这么多,这次若不是大人及时去贵妃娘娘那里求情,我只怕自己这条小命都要搭在那种鬼地方了,”
她垂下眼睑,轻轻笑了笑,“其实,这次大人能为我求情,我是真的没想到……”
“姑娘,”澜悦扭头看她,满是心疼地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姑娘莫要妄自菲薄,姑娘你知道吗?那日澜悦跟你开玩笑说,你在澜悦心里排第二,那不是玩笑的话!”
澜悦定定地看着她,眸中亮晶晶的,“三年前,我阿爹阿娘因为生病没钱医治都走了,可我却连买一副棺材的钱都没有,做女儿的不孝,连让他们入土为安都做不到,于是就跳河轻生,是大人把我从河里捞了上来,还帮我安葬了父母……所以,自那时起,我就决定跟着大人,”
“这几年,大人日夜忙碌,也有人到府里给大人说亲,可都被他婉拒了。也从没见过大人和哪家姑娘走近。一开始我心里纳闷儿,莫非我们大人有断袖倾向,直到大人说要把姑娘你接进府里时,我这心里才算松口气,心里还一直好奇这姑娘究竟是怎样的三头六臂,”
听到这儿,江陵莞尔一笑。
澜悦继续道:“可后来的日子跟姑娘朝夕相处,我渐渐明白姑娘的好处,你在江家的日子那么难,都坚持下来,后来我又陪着姑娘走街串巷只为了找一份讨生活的营生,眼看着水云间从门可罗雀到如今宾客满堂,再苦再难我都没从姑娘你口中听过一句抱怨的话,姑娘你在我心里是最棒的!连我都觉得跟着姑娘以后,这日子好像越来越有盼头了,”
她没想到自己在澜悦的心里竟然会有如此高的评价,倒让江陵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只是……我没想到大人他竟然说翻脸就翻脸,虽然大人为姑娘求了情,他自己不来就算了,没道理都不派柏护卫过来瞧一瞧,那京兆府的大牢是有名的阎王殿,所有走进去的人几乎都是横着被人抬出来,大人心里自然更清楚。”
“不行,我得回去一趟!”澜悦性子急躁一些,说完这话不由分说腾地站起来。
江陵想要拦着,一个不小心扯到了伤口,雪白的中衣上立即印上一朵血色梅花。
澜悦不由上前安抚,无奈道:“哎呀姑娘,我就是回去跟柏护卫要一些好的金疮药而已,你这伤口都多少日没有完全愈合,”
这时,外头小厮跑进来说岳福楼的掌柜来了。
澜悦回头与江陵对视一眼,“想来是得到了消息,来探望姑娘的!”
江陵点了点头,澜悦赶忙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浅灰色直缀澜衫,还未来得及系上带子,岳掌柜已经匆匆走了进来,一进门见她们在更衣,他愣了一下,又匆忙退了出去。
澜悦看了看江陵,那眼神似乎是在问她,他莫不是早已猜到姑娘的身份?
江陵朝她摇了摇头。
澜悦服侍她穿好系好,江陵随她一起走到外院,只见他背对着大门,手里还拎着个框子。
“岳掌柜,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江陵道。
岳掌柜转过身,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我也是最近才听说你的事,这不赶着就过来,怎么样?伤势如何了?”
“没什么大事,岳掌柜快快屋里请!”
他们一起进了花厅,坐定后,岳掌柜将手里的竹筐放到桌几上,笑盈盈道:“看到你没事就好,夫人前几日生产,得了一个大胖小子,就想着过来瞧瞧你,顺道把红鸡蛋也给你带来!”
江陵惊喜道:“那真是恭喜岳掌柜!终于得偿所愿了!改日等我身子康复定要去探望府上探望一下嫂子和小侄子。”
“不急,眼下你好好休养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说着他朝外头看了一眼,不无感慨道:“几个月前我还以为这翠苑轩就要,哦,不对,如今应该叫水云间才是,还是你经营有道啊,说起来我岳某也算是遇到了贵人,若非得他提点,我岳某人也不曾想会有今日双喜临门,如今孩子也有了,水云间的客人也多了起来。”
江陵看了看他,想到方才一幕,心中不由起了疑问,她决定试探一下,她捂着肩头方才出血的位置,眉间轻蹙,“方才出门走得有些急,想是这里的伤口又流血了,不知岳掌柜可否帮忙上药?”
说完,她从袖袋里掏出那个褐色琉璃小瓶递给岳掌柜。
岳掌柜愣了一下,神色变得有些紧张,“这……这不好吧,要不还等澜悦姑娘回来吧,她不是一直贴身侍候你吗?”
江陵豪气干云,硬生生把琉璃瓶硬塞到岳掌柜手里,“怕什么,咱们都是男人,不过上个药而已,我都不怕,怎么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