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
一早上,大队里就都热闹起来。
往常要睡懒觉的孩子们,今天也不睡懒觉了,早早地就爬起来,跟兄弟姐妹小伙伴们约好了,一起给人拜年去。
这个时候给人拜年,不图压岁钱,而是图别人家的吃食。
再小气的人家,这一日家里的大门都是敞开的,堂屋里桌上要放一些瓜子花生或者自己炒的米花糖,大队里的孩子们来拜年,都会好声好气地招待他们进屋,一人给抓一点吃食,再让人走。
跑得快,嘴巴乖甜的孩子,这一天串门拜年,就能攒够一个月的零嘴。
男人们早起要满大队地拜跑年。
所谓的跑年,就是跑着拜年!到每一家只进门说两句恭贺新春,万事大吉,就要转身出来,继续到下一家去。
要赶在吃午饭前,几乎要将大队里关系不错的人家都跑完,也确实有些费体力。
女人们也不得闲,守在家里,烧水泡茶。
不仅要招待来拜跑年的男人们,更要招待那些拜年的小孩子,也是一上午脚不沾地。
入乡随俗,顾致远一早也就起来,先去大队长和支书家拜年。
许宁言留在家里,开了自己的房门,将一些要紧的不该给外人看到的东西都收到了箱子里。
取暖炉子烧得旺旺的,上面坐着一壶热水,旁边放着一摞碗和一袋子红糖,来人了,就给冲一碗红糖茶水给甜甜嘴。
小孩子来了,毕竟是正月初一,虽然衣服上都还带着补丁,可也都是浆洗干净的,平日里脏兮兮的小脸也都洗干净了,看着都顺眼了些。
铁柱跟许宁言是靠水果糖和八卦消息建立起的铁一般的关系。
带着一干小伙伴进了院子就开始给许宁言拜年:“给四丫姑姑拜年!恭喜发财!新春大吉!”
许宁言笑着让他们排队,一人塞了一颗水果糖,一小把瓜子花生,还有一小块米花糖。
这些孩子高兴极了,有当场就往自己嘴里塞的,也有舍不得吃,揣在荷包里想留着以后吃的。
小孩子拜年也是一窝蜂的来,又一窝蜂地跑了。
铁柱走之前,又被许宁言喊住,偷偷塞给了他一把大白兔奶糖。
然后比了个“嘘——”的动作。
铁柱心领神会,知道这是许宁言单独给自己的,挤眉弄眼的点头,将大白兔奶糖揣到了罩衣里头的荷包里,这才颠颠地去追小伙伴去了。
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比起大队长和支书家都不逊色。
一来是因为托赖许宁言的光,今年大家收入多了一些。
二来知道许宁言和顾致远如今可是都是团结大队最有出息的人,谁不想来卖个好?
更不用说那些小孩子,听说给许宁言拜年,能得一颗糖,还有花生瓜子和米花糖,都不去别家拜年了,组团来刷许宁言。
一上午过去,除了许宁言特意留着过两日招待客人的零嘴,其他的都被这些孩子们来拜年给刷走了。
还有来得迟的孩子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盘子和一旁的袋子不肯走。
许宁言只得给他们冲红糖茶喝,一人一碗,喝完了才依依不舍的撅着嘴走了。
捶打着自己的腰,许宁言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苦笑。
取暖炉子上的水都喝光了两壶,一袋子红糖也全部冲光了,眼看就要中午吃饭了,来拜年的人才慢慢的少了。
顾致远本来只打算去大队长,支书还有谢叔婆和其他几家之前对他们态度不错的人家拜个年就回家的。
可去了大队长和支书家,就被拉住了,又被拖着一起去给大队里极为德高望重的老人家里拜了年,才被放了回来。
回来后,又等了片刻,再没有人来上门拜年,两人才长出了一口气,关上了院子门。
对视一眼,只觉得这比上班都累呢。
还好下午大家都会在家里歇歇,两人院子门一关,狗腿子一放,倒也挡住了不少还不甘心,想下午再来要糖的小孩。
终于是落了一个清净。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二了。
闺女回娘家的日子。
大队里的孩子少了不少,都跟着爹妈回娘家了,也多了不少陌生的孩子,那都是本大队嫁出去带着男人孩子回来的。
许宁言没娘家可回,两人本想着应该能清净一天。
没想到吃过了早饭,谢叔婆就找上门来,想让许宁言和顾致远今天去她家帮着陪一下回来的女婿和闺女一家子。
话说谢叔婆也是个苦命的人。
她不是本地人,是被人贩子卖到隔壁村的一户人家当童养媳。
童养媳过的什么日子,大家都是知道的,她好不容易熬到了那户人家的儿子长大,两人圆了房,生下了一个儿子。
后来又怀上了一胎,是个闺女。
闺女刚出生还没到一岁,男人却得病死了。
婆家心里不满,觉得是谢叔婆和刚出生的女儿克死了他们的儿子,十分不待见谢叔婆和小女孩。
只留着先前生的大孙子在身边,将谢叔婆和小女儿赶出来到窝棚里住着,不管她们母女的死活。
谢叔婆带着小女儿,又要带孩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