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怕鬼,他猜测估计是因为他亲爹胆小的遗传,否则他这么强大的一颗心脏,怎么会被区区一些鬼怪给吓着了?
倔强的小鬼总会替自己的丢人找借口。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丑汉抱着奶呼呼的小孩,走在幽暗无界的过道之中,借着手上那朦胧的明灯照亮一角,可窥那些丛横缠藤的荆棘条在空中伸展着,将天地一并隔绝开来,就像一个巨大的笼子囚禁着这里面怨天的无尽恶魂。
再继续走,毒网的密集罗织越来越稀、也越来越少,直到前方出现一大片平坦广阔的空地。
之前狭窄而幽冷的视角一下开阔了起来。
前方就像一个硕大无比的墨绿色的大翡翠圆盘,其上方悬缀着一颗如阳似月的幽绿光源,翠绿而鲜苔渠泽内却是游浮飘散着幽蓝色的碎光。
上下的光源将一片被毒荆拢围起的广平空地映照得十分清晰,但碧波层荡漾下却是涌向无尽的黑暗深处——
有一棵居于正中央的绿皮树怪,它高至云顶,遮天避日,它嚣张又粗壮的树藤就跟八爪鱼的吸盘一般从地底支伸出来,游走巡视在翡翠圆盘四周。
而在毒荆棘织就的黑墙与绿皮树怪的“吸盘”之中,那尖刺的藤条上吊挂一片诡秘暗影。
仔细一看,那些暗影全是被缠裹住四肢,无数的尖刺没入血肉之躯的生灵。
就在丑汉刚一踏入,便听到来自于风中一声长啸鹤唳的尖鸣之声。
吼哦——
是大地的呻吟,也是此界的哀嚎。
它并非什么生物独特发出,它是风声、是毒荆棘摩挲过的沙沙声,也是树影倾倒而下的阴影,更是光速涌动向黑暗的岚风凉意。
“这里面,没有什么会比我更凶。”
随着丑汉淡淡一声话语落地,小孩花绿还没得来及感受身体传来的战栗,却先一步感受到这片寂静如死地的翡翠圆盘——它炸了。
花绿惊扬起头,他眼力惊人,一眼便辨清四周被光背、暗侵的那些“阴影”部分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他一开始以为它们是“尸体”,但现在这些“尸体”也死而复生了,一下沸腾了起来。
“她怎么就这么快回来了?!”
一个只剩半边骨头的羚羊人尖叫样。
旁边一个蜘蛛背的女人四对步足疯狂地摆动着。
“她这次又打算对我们做了什么?”
“我想死,真的!要不,我们互相残杀吧。”一个妖魔混血满面决绝道。
旁边一个蛇女一头枯白长发蜿蜒覆于丰满胸前,鄙夷道:“傻子,你忘了上一次哪谁宁死不屈,于是他死了,可他死了变成鬼都被她给抓了回来!”
旁边没死的,还喘得上一口气的,没被这片毒荆棘给毒死的,都义愤填膺道:“她到底是个什么魔鬼啊,被扔进这见鬼的地方就算了,还得遭受非人的待遇,真是上天不能,下地不许,连痛快去死都死不了!”
“我哪知道她要到底要做什么,以前外面的人总称呼我们为恶毒妖魔、嗜血恶鬼,诚然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们都被放逐囚禁在毒荆棘还不够吗?为什么还在派她来折磨我们!”
离此地不远处有一个坑洞,那里面堆放的全是被她一番“折磨”后抛尸现场,大多数是些修为低等,却受不住身上血孽之力反噬的无能家伙。
听到四周围传来的一片乱糟糟的混乱声音,花绿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非人的怪物。
的确是怪物。
他们没有一个纯血种,混和了妖、魔、人甚至还有妖兽与灵兽血脉,那浑浊的血脉叫他们一出生便是一副丑陋又怪异的样貌。
混血永远不能够像妖族一样将自身的多余部分消除,因为血脉的不纯正,也无法修炼正统的法术,他们只能去偷、去抢、去做尽一切恶事,以邪功与歹毒的手段去求壮大自身。
“他们怎么了?怎么看着我们……在哭?”
丑汉道:“估计是被我吓着了。”
花绿:“……”
你说我就信?
不信?
丑汉波澜不惊,甚至连眉梢都依旧平淡如初,但他一个眼神扫过去,所落著于每一处,那片喧闹几近嘈杂的气氛一下就变了。
像被关进笼子里的鸡鸭被人掐住了脖子,顷刻间噤声屏息。
那一个个曾经吓得小儿夜啼、大人胆颤的凶恶面庞,偏这会儿倒是秒变认怂,
花绿傻眼。
他不得不……信了。
他一双水汪汪鹿眸瞠大,好奇又惊讶道:“你对他们做过什么?”
怎么能一个眼神就将这些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怪物吓得战战兢兢,活像他会剥了他们的皮似的。
丑汉却来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有些事不适合小孩子知道的,就别瞎打听。”
花绿:“……”
他在花城这么些年,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听的。
可是,别人拿他当小孩花绿会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但丑汉说的话却让花绿有种被人保护的感觉。
花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丑汉总有种说不出的好感,不仅是因为他在那时候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