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鬼婴不懂。
她当真是六绛浮生的妻子吗?
还是说,她并非真正的顾一,只是为了混进队伍而改头换面成为了“顾一”。
这样一来,倒也说得通。
那真正的顾一现在又在何处?
对方没有解答他的疑惑,直接中断了联系。
鬼婴灰翳的眸子些微挣扎,但他知道,他只能够遵从她的意思去做。
她说要他配合澹雅,难道她预料到了澹雅会在中途对六绛浮生动手?
前面的六绛浮生背着他的妻子,袍裙交叠缠绕,看起来情深伉俪,他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鬼婴收拾好心情,木着神情跟了上去。
他脚踩在滑细的铁链之上,一个晃悠,下一秒则立身站定。
没有双臂,他的确较一般人更难保持身体平衡,不过他是个鬼修,完全可以暗中动些手脚让鬼魂助他一臂之力。
一路风平浪静地走到了中间位置,这时鬼婴一直没放下的心再度提高,全身紧绷如石无法放松。
走在最前方的九隶长老已过桥三分之二,他推撵着擦着他过的鬼魂,勉强回头看每个弟子都上了吊桥,正颤颤巍巍地溜步朝前挪动。
果然,不激一激,这些弟子都安逸得不知外界疾苦与凶险。
这时,前方忽地传来一阵重物损毁倒塌的巨大声响,还有利器锵鸣撞击,凌乱且急切的脚步声。
九隶长老讶然。
渡生道观中还有其它人?
只见一队神色惶乱的人匆忙从山壁涧赶了过来,九隶长老一看,竟是虚空门的那几名送名帖的弟子,领头者正是陈道山。
“陈道友,发生何事?”九隶长老声喊嘹亮顺风传去。
陈道山气喘不止,他愕然一抬头,显然凭声认出了铁索之上那名灰袍老者。
“九隶长老,速撤,渡生观有一强大的鬼怪专吸人魂魄,因着子时阴气聚拢,实力增涨,十分难对付。”
陈道山他们身上染有血污,显然经过一番险斗,他只告知提醒了一声,便朝着崖边的光洞传送冲去,却不想一阵怪风袭来,光洞竟然逐渐消失了。
他们僵硬惨白地站在原处,心知定是那个鬼怪做的。
悬崖峭壁,因吊桥的缘故他们不能够在这一段路上御器飞行,别无它路之下,哪怕看到铁索吊桥上在百鬼游行,他们仍硬着头皮挤上吊桥。
比起那个一路追杀而来的巨大的威胁,他们宁肯与恶鬼相斗。
不意外,两方堵在了单吊桥上。
“到底发生何事?”九隶长老身后跟着一群稚嫩弟子,他不得不严阵以待。
陈道山乃元婴中期,实力可谓不俗,连他都被追得落荒而逃,足以证明那个“鬼怪”绝非一般。
或许,并非魂魄鬼怪也不一定。
这时在桥上的鬼怪好像受到了什么东西污染,茫然苍白的脸色有了一种痛苦又凶残的变化,灰白的眼珠子如泣血一般变红,身衣也转变成了红色。
九隶长老惊道:“你们杀人了?!”
陈道山硬朗的面部紧绷如石,抿唇不语。
但是他身后一名弟子急忙否认:“不、不是我们杀的!”
“对,顾初浩不是我们杀的,是他被怪物附身了,才被天翊师兄所杀,如今连天翊师兄都……”有人愤愤然垂泪反驳。
的确,这支队伍中少了两名弟子,其中一名则是那个筑基圆满的青衣男弟子。
然则九隶长老却沉静道:“陈道山,倘若你们口中那个被怪物附身的弟子当真该死,你们身上就不该染上这等血怨之气,而这些鬼怪又岂会受到这怨孽之气而变成恶魂!”
虚空门的一众弟子闻言,都惊呆了。
他们迟疑又难以置信地看向陈道山。
那个在死前一直苦苦哀求、一直否认自己受妖邪蛊惑的顾初浩,却被陈师叔与天翊师兄定罪所杀,他们以为的为民除害,难道……难道其实是助纣为虐?
所以,动手的天翊师兄如今才会变成真正的妖邪鬼怪,失了人性?
这里面的事一时半会儿讲不清,陈道山见恶魂越来越多,若群而攻上,那便麻烦了。
他硬声便:“九隶长老,事情如何待我以后再慢慢解释,如今对方要追过来了,我们必须赶紧过去,你若执意不肯让,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虬结的双臂一并合,粗粝宽厚的掌中一道青光濛然现出一柄巨大的战斧,但下一秒,灵力溃散,战斧消失。
他咬牙饮恨,果然召不出本命战器。
“你——”
这时,在后方听到动静的澹雅较所有人更先一步看到了悬崖对面,那里站着一个身材高挑,披头散发的青衣人。
“想走?”
阴森古调的音调,像野兽在夜间嘶吼的危险。
他脚尖朝下,足不点地,一身青衣有一半都浸透了黑红的血渍,举起一掌便狠狠拍向吊桥的铁索链。
啷当啷当——
众人下盘摇晃剧烈,上身不稳。
草了。
大衍派弟子怒吼:“你们到底惹来个什么怪物啊?我们这么多人上去还打不赢他?”
空虚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