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延征见被自己拽紧的手腕,越来越红的渗出,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厌烦地甩掉,吩咐人道:“就照皇后说的,再去验一次。”
“是!”
“陛下,针来了。”年轻的太医迅步疾走,双手呈着锦卷覆盖住的红盘过来。
得到自由的手腕早就因为伤口重新裂开而微微抽搐,嬴金陵顾不上它,用尽力气隐忍着,另一只手快速夺过年轻太医手里的红盘。
久违地见到了自己的宝贝,嬴金陵不自觉笑了笑,这一笑让紧盯着她的慕延征感到莫名,心里却是微荡。
不由得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冲他这样笑,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从民间回来的叛王一脉,没有人看得起他,他以为她是不一样的。
结果是他看走眼了,她只想当皇后,为此不惜害死他毕生最爱!
回忆让慕延征心里更加郁燥,再一抬眼,看见嬴金陵已经开始施针,他紧张地盯着,视线随着特制的银针起起落落。
嬴金陵专心施针,太子中毒很深,而且拖的时间久了,毒素已经流窜到全身经脉,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把狡猾的毒素遗留在体内,前功尽弃。
三刻钟了,高烧的太子依旧昏迷不醒抽搐不已,脸色半点好转都不见。
探头探脑张望的宫人已经开始暗暗摇头。
经验老道的太医则不时四目相对,眼神交流。
针灸的手法是熟练的,只是这扎针的位置怎么看都很剑走偏锋,完全就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一套。
嬴金陵扎完了针,让人拿来纸笔,她写好药方正要递出去,榻上的太子陡地猛咳出一大口黑血,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太子要不行了!”温淑妃惊叫出声。
慕延征没空管温淑妃的失仪,他死盯着嬴金陵,杀气顿时涌上心头。
“太子……”嬴金陵正要解释太子为何吐黑血,就觉一道阴影笼罩,她虚弱的身体来不及反应,就有一巴掌带着劲风狠狠扇下来。
她整个人都天旋地摔扑在床榻上,脸颊和耳朵还有脑袋哪都痛。
这个狗男人!
嬴金陵还没腹诽完就被猛地拽起掐住脖子,眼看着慕延征的手越收越紧,她左手软绵无力,攥住银针的右手在抬起的瞬间就放下。
她不能扎他,扎了就是弑君,她和全家都没有活路。
“陛下息怒!”阅历丰富的老太医看出了端倪,话音刚落就让天子狠狠一剜,吓得立刻禁声。
保命要紧!
“你做了什么!”慕延征的声音冷得就像地狱里的魑魅,他眼里都是愤恨,戾气横生的黑眸寒若冰窖。
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让嬴金陵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她怀疑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难受得直皱眉头却还是倨傲地迎视慕延征,笑得嘲讽:“救人。”
“陛下快看,太子醒了!”
这一喊,成功让慕延征松了手,他又惊又疑地探身过去,紧张地注视着幽幽转醒的小少年,那张脸分明已经有了一丝血色,嘴里也在含糊不清地喊着父皇。
“醒了真的醒了!”
“上天庇佑!”
一群太医赶紧上前查看,整个内殿凝固着的空气瞬间就融化了。
“皇后娘娘是真的会黄道二十四针!”刚才鄙视嬴金陵的太医心里只剩下佩服了,他为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感到汗颜,羞愧不已。
温淑妃的快意僵在脸上,她偷偷咬着唇瓣,心里不解到了极点。
本来以为这次嬴金陵必死无疑的,没准还是中原大地千年以来第一个被皇帝掐死的皇后,成为后世笑柄,没想到太子竟然真的醒了。
这女人什么时候也会医术的?难不成真是她家祖传的?
终于可以喘顺气的嬴金陵使劲咳嗽了几下才把肺里的浊气清出去,她揉着胀痛到不行的太阳穴,谢绝了年轻太医要为她查看的好意,把刚才写好的药方递过去。
年轻太医一看手里的药方,药材都是太医院里就有的,就是制法不同,他看了一眼就收好,亲自去抓药。
慕延征只顾着太子,见儿子已经可以睁开眼,虽然还是很虚弱,至少有所好转了,又听轮番检查的太医都说太子已无大碍,心里头的大石总算可以放下,这才想起了嬴金陵。
他伸手去拉嬴金陵的手,放软了语气歉然道:“朕误会皇后了。”
嬴金陵心里翻了个白眼,道歉顶什么用?你怎么不给我掐一下脖子?
她本就虚脱的身体现在是雪上加霜。
奈何形势比人强,纵然嬴金陵再想一巴掌打回去也只能暂时作罢。
来日方长,这狗男人欠她的,她定会讨回来。
“太子无事便好。”嬴金陵脸上敷衍,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软若无骨的手从自己手心倏地抽离,慕延征才后知后觉方才握住的时候,似是有微微的颤抖传来,他摩挲了下掌中的细纹,颦了颦眉。
“嫔妾可从来都没听说过皇后娘娘也会医术,莫不是因为这毒是嬴夫人下的,皇后娘娘才知晓该怎么解?”温淑妃咄咄逼人道。
嬴金陵闲闲地瞅了温淑妃一眼:“自己下毒自己解毒,是闲得慌去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