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南白了季松云一眼,忽然好玩似地说:“季松云,你对后土的执着,不也是一种心结吗?如果你也有自己的灵境,你的灵境里的灵核就是后土呢?你会亲手杀了她来破解灵境吗?如果不杀了她,你出不了灵境,不就违背了她对你的期待吗?”
季松云微微一愣,皱着眉低下头沉思,看上去陷入了这个死循环,百思不得其解,他苦恼极了。
“你看,庸人自扰了对不对,啊不是,我不是说你是庸人哈,只是说别太纠结了,你生活了那么久,遇到了那么多精彩的人,不要太拘泥于后土嘛,难道除了后土之外你没遇到其他在乎的人了吗?”桑南南劝他。
“有。”季松云忽然看着她回答。
他本来眸子就漆黑漆黑的,现在这样不苟言笑地盯着桑南南,盯得桑南南都莫名其妙心虚了。
“算了,不逗你玩了。”桑南南转头去问谷清晏,“灵器到底是什么?”
“也是灵力,只是做成了顺手的样子。能运用灵,并且灵非常强大的生灵,可以制作自己的灵器,方便使用。”
桑南南点头,指了指谷清晏的银手镯:“谷清晏,这就是你的灵器吗?”
谷清晏手握着银镯,笑了笑:“是,也是一段久远得几乎快要忘记的记忆了。”
“你在我小时候就说要给我讲的。”
“下次,”谷清晏摆摆手,“下次一定,咱找个空,去泰姬那边喝茶边说。”
桑南南又白了他一眼。
果然,男人的誓言都是泡沫,只会给她画大饼。
桑南南接着问:“一楼能望到忘川河,那我住的地方属于忘川河吗?”
“不是,这里在鬼界堡,忘川河很长很长,绕着整座地府呢。”
桑南南表情一木:“鬼界堡,那小区里的果然是……”
谷清晏板起脸,神色严肃而凝重地点了点头。
桑南南呆了,在心里嗷呜嗷呜。
她那么怕鬼,居然真的从小就生活在一堆鬼里?!
季松云看了眼谷清晏,神色微冷:“你故意吓她?”
“实话实说啊。”谷清晏憋不住了,严肃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好啦,放心啦,这是你从小和星君生活的房子,你以前在小区和他们打成一片,玩高兴了的时候,晚上星君哄着你回家吃饭,你都不肯回来呢。
星君让你住在这,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是阴阳交界处,星君方便照看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鬼界堡里的小老百姓们真的很舍不得你,听说你要入人间了那叫一个哭天喊地啊,一个个的都跑到酆都去请愿。
至于你本人嘛,那就更离谱了,那天风很大,天气很好,你抱着阎罗殿的柱子,死活不放手,吵着闹着非得要和他们住一起。我们十殿阎王那天集体旷工,一溜儿蹲在墙角,边嗑瓜子边看星君低声下气地哄孩子。”
谷清晏说上头了,甚至都开始绘声绘色地比划了起来,桑南南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这个阎罗王,正事不干,一讲她的黑历史他讲得比谁都精彩。
桑南南转念一想,难怪小区的人对她都这么亲切啊,原来都是故人。
“好的,我明白了,没什么想问的了。”桑南南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懒洋洋地看着谷清晏,“说吧,这些信息多少钱?”
谷清晏反而一愣:“我没想要钱。”
桑南南挑眉,颇为意外:“嗯?十殿阎王中最财迷的平等王大人转性啦?你不要收费的概率可是比我完整做完一张高数期末卷,并且得满分的几率都低呢。”
“十殿阎王听命于酆都大帝,所以我不敢违抗星君让我守秘的命令,可是我也是陪着你长大的啊,地府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可你却什么都不知道,人间有句话,叫旁观者清,我这个旁观者,可清不了喽。”
季松云看着他,语气平静地补刀:“等星君回来知道这一切,可就不止让你扫鬼门关了,那时你就不是旁观者了。”
谷清晏反唇相讥:“我只是干苦力,可不像某只鸟,十八层地狱可都是要走一遭的。”
“十八层地狱都要走一遭……为什么?”桑南南转头看向季松云,问。
“地府的法律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啊,当然包括工作人员了,在那个小姑娘灵境的时候,南南你毕竟只是无辜的人,季松云这货砍了你就相当于杀了人,不管是谁杀了人,都要入地狱领罚。”
“那是我的问题。”桑南南辩解,“他是为了解开灵境,是我自己跑到他的刀下面去的。”
谷清晏摆摆手:“我知道,星君也知道,但法则就是法则,既然已经接受了法则的公正,同时也就不得不容忍它的死板。”
桑南南咬了咬下唇。
她真的开始深深地怀疑自己制定的法则是否合理了。
阿珩只是想救她,却堕落成了恶灵,迟早都会失去所有记忆和情感。
季松云因为她的礼物“遗忘”,一直被困在对后土的执着里。
如今季松云也没做错什么,又因为她要被罚。
难道再苏醒,她反而成了灾星了吗?
桑南南更难过了,她低下了头。
“小太阳?”谷清晏叫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