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又不自觉地浮现出零碎片段,夹杂着朦朦胧胧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飘渺又空灵。
“此刀名为斩灵,共计有十,自混沌开分起随吾征战,淮桑之战后斩灵长眠于冥界,今神诰天下,斩灵重现,庇护四界,福泽万方。”
“白鹤领命,以灵起誓,四界不平,轮回不绝,千秋万代,永奉神女。”
斩灵——斩灵——
刀面的扶桑花开得热烈极了,华美而充满生机,刀身嗡嗡长鸣呼唤她,似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友见到久别重逢的故人,触目之间皆是兴奋与喜悦。
桑南南不自觉地就想伸出手去触碰它。
“桑南南,桑南南!”
桑南南一个踉跄,季松云伸手扶住了她,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你怎么了?”
“啊。”桑南南撑住头,“没事,有点晕,可能低血糖了。”
“不要靠近斩灵刀。”季松云站起来,抽出斩灵刀又背到了背上,随着他的动作带来了一点风,吹得桑南南一下子清醒了。
“普通人如果被斩灵刀伤到灵会四溢,没有灵的束缚,三魂七魄会灰飞烟灭,再也无法轮回。而且你这么弱,即使是靠近斩灵刀都会被它影响,万一被它碰了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我哪有这么弱……
桑南南在心里吐槽,但奈何他是大佬,桑南南毕竟只是个小菜鸡,只能答应。
“好吧,我去另一个姑娘那儿。”桑南南转头去看夏菡萏,她正伸出手抚摸着神像,目光哀愁,神情专注,甚至都没发现桑南南和季松云的对话。
但感觉还是不要打扰她比较好……
桑南南左右环视,看看两人,季松云现在是个闷葫芦不大想聊天,夏菡萏在想心事快要把神像看出花儿来了,桑南南耐不住无聊,只能独自在殿堂里转一转。
这个殿堂很破旧了,覆盖着厚厚的灰,墙角还有很多蜘蛛网,但除了他们三个没有任何生物。殿堂有三个门,正门通向山门和他们来时的雪道,望出去能看见山前小道、悬崖和细密的雪,另外两个门似乎通往两个配殿,但外面只有一片黑雾,和雪道旁的深渊一样,看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大概夏菡萏还没有想起来和东西偏殿有关的事情。
桑南南转了一圈,最后绕回供案,上面只摆放着一个油紫色的陶瓷香炉,香炉已经空了,桑南南眯了眯眼。
供案前面应该放一条白色的狗做祭品,香炉前方堆着圆锥状的稻米,香炉里插着三只香灰,百姓们跪在拜神跪垫上,祈求着风调雨顺……
桑南南一愣。
嗯?这是某种求神的方式吗?
是她以前在哪个电视剧上看到的吗?
唔……想不起来了,哎,或许是太累了胡思乱想的吧,反正闲着也无聊,好好睡一觉。
桑南南找了个相对干净一些,没有蜘蛛网的小角落,把外套垫在身下,她蹲坐下来,双手在胸前交叉,头支在膝盖上。
整个殿堂非常安静,她只能听见自己有节奏的呼吸声,和催眠曲一样,她很快沉沉入睡。
梦里,他牵着小小的她,从黄泉路慢慢往酆都走。
“这里……好阴森啊。”周围入耳都是野鬼的嚎哭,她紧紧贴着他,一个野鬼在她面前飘了过去,吓得她一颤,害怕地抱住了他。
“南南害怕吗?”他扶住她的肩,蹲下身子看着她,温声问。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眼睛,海天蓝的眸光,干净而纯粹,像一汪碧蓝的春水,清澈见底。
“嗯……还好……其实以前见惯了,只是才醒来不久,见人世繁华,到了地府忽然见到这样的景象就不太适应了,唔,怎么说呢,我想象中的地府不是这样的……”
“南南希望地府是什么样的呢?”
“唔……我想想……”
“好像……我睡了那么长的时间,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我最初建立地府的模样我还记得,我希望它成为一个流转灵的场所,可以平息淮桑之战中的怨气,引导亡灵重新入轮回。
但后来我发现,地府的意义远远不仅于此,死亡是四界最深刻的恐惧,但当灵出体,所有的纠葛其实都烟消云散了,只留下了最深沉的思念,被鬼差拘使着往冥界走,念念不忘却始终无法回头,也就只有在这里,在地府,往生之灵可以回头看一眼,看看自己曾经生活过的人间,所有爱过的人,和曾经告别,然后孤身踏入轮回之路,从此尘世查无此人……”
“所以地府应该是一个很温情的地方啊,交织着思念、不舍与新生。”
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流转,神色温柔,像在看着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会的,”他轻轻地笑了,“总有一天,地府会成为南南希望的那样,我们一起努力,为了新的地府,好吗?”
她摇了摇头,神色很哀伤:“我很想,但我已经不再是创世神了,而且我重回一世,关于上一世身为后土的记忆都会慢慢消散,力量也没有,关于灵术的法咒也没有,我该拿什么再去守护四界呢?”
“不是哦。”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目光清澈而坚定,“不论是后土神女还是桑南南,那份坚定地守护四界和保护世人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