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够刁钻了,一把年纪了,操心命啊?”白竹沥掩饰掉那一抹心碎的情愫,进门来把鹿血放在桌子上,过来扶着蒋琬起身,柔声说:“九儿去猎鹿了,还真让她逮到了一只,放心吧,我一定能治好你的。”
“白郎,听话吧。”蒋琬双眼含泪的摇头,她很难受,身体上的难受不及见到白竹沥的时候,那揪心般的疼来的更折磨,她知道白竹沥夜以继日的三年来是怎么熬的,可自己真是舍不得了。
看着他头发一丝丝的全白了,蒋琬都后悔当年在楚国,为什么要遇到他。
石晗玉悄悄地离开房间。
怪不得刚才就闻到了药香,她看到白竹沥也看到了梅九,就猜到了是蒋琬,只是石晗玉也没想到蒋琬的身体会这样,如她所说,她现在很痛苦,病痛折磨到了极致的人,活着反而是酷刑。
只是,人都看不破生死,哪怕是白竹沥,哪怕以他的医术,也完全能断定蒋琬的大限将至。
慢悠悠的走在药田和花圃之间,石晗玉在心里试探着呼唤医医。
这是自从上一次医医离开后,自己第一次想要医医回来,哪怕知道医医回来了,召唤出来最先进的手术室,蒋琬的生命也不会被延长,可还是舍不得,舍不得白竹沥如此抓着不放的坚持,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沉寂的心里,没有任何感应,医医回不来了。
是啊,上一次在这里,自己为了牧北宸失去了医医一次,医医能再回来一次是恩赐,怎么可能像自己期待的那样,召之即来呢?
“是我着相了。”白竹沥的声音响起。
石晗玉回头看着白竹沥,点了点头:“我们是医者,但不是神仙,蒋琬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
“是,我知道。”白竹沥背转身不看石晗玉,抬头望天:“可我就是放不开手,她和你不同,你能照亮所有人的生命,而她只温暖了我的孤寂。”
石晗玉缓缓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翻腾的情绪:“我们本就是不同的,但我们又是一样的,都不希望在意的人陷入痛苦中,不得救赎,白竹沥,放手吧,她一定也有来生。”
白竹沥皱眉:“你信这些?”
“那你觉得石郎庄的石三丫,是怎么就突然会了医术的?这世界上我们相信的是存在于眼前的,可看不见的冥冥之中,也有法则,或者说规矩。”石晗玉目光远眺,陆羲和在抓鱼,石招娣和石迎娣在择菜。
白竹沥回头看着石晗玉:“是啊,你不是就个变数吗?盛世能看得到的,只是我们看不到。”
“有一天,我们都会离开,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石晗玉回望白竹沥:“所以,生死要看开了,与其害怕和反抗,不如岁月静好,等他来!”
白竹沥眸色黯淡:“我们活着为了什么?”
石晗玉沉默良久,才说:“回头去看看我们走过的人生,喜怒哀乐,成败得失,会心的一笑,甚至是清泪几许,都是活着的意义,独善其身是从生到死,兼济天下亦是如此,死亡是一次重启,也许灵魂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换一种活法吧,消亡的是一段人生,我们的一生对灵魂来说,是一段。”
白竹沥苦笑着摇头:“我总是觉得自己挺了解你的,可太多时候又觉得我根本不认识你。”
“那是因为我偷了灵魂的另一段人生,装在了这里。”石晗玉指了指自己的头。
白竹沥勉强的勾起唇角:“或许你说得对。”
看着白竹沥的背影,石晗玉叹了口气,死亡,是人类最深的恐惧,可无人能逃得过,如果说天道真有,说他公平,或许就是因为每个人都呱呱落地最终都是往一个目标在行进吧。
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蒋琬就安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在她身边的除了白竹沥之外,只有梅九。
更让石晗玉他们没想到的白竹沥竟然悄悄的,连夜就让蒋琬入土为安了,如同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去一般。
白竹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看不出多难过,每天都和牧北宸几个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甚至把陆羲和都抓过来教习医术了。
最先发现蒋琬去世的人是石晗玉,因为看到梅九偷偷哭了,但梅九求石晗玉假装不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白竹沥有喘息之机。
所以,没人提起,都当做不知道。
并且是很快这边来的人就越来越多了,沈玲珑两口子回来了,欧阳红红回来了,玉竹回来了,这些人都约好了在这边养老的,让石晗玉最意外的,浮生和寂无名也来了,他们还带着一个孩子,八岁,叫寂生。
这简直让所有人都吃惊不小,这孩子是浮生亲生的。
而浮生整个人变得内敛和温柔了许多。
女人们在一起,谈天说地,石晗玉发现牧北宸把陆羲和带在身边,想到牧北宸刚来时候的话,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开始在心头徘徊了。
只是,她不敢乱猜。
这种感觉像是头顶悬着一把利刃般,石晗玉整个人就有些浮躁了。
夜深人静。
石晗玉一个人靠在躺椅上看着外面淡淡的月光,听到了牧北宸的脚步声。
很多年了,牧北宸不会夜半才归,而这个习惯的打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