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晗玉没想到还能见到沈良策,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破败的荒庙里,软草上躺着的男人脸色青黑,整个人瘦到脱相了,有气无力的闭着眼睛,如果不是胸口起伏,都看不出来还是活着的。
在他旁边放着一个破碗,碗里装着馊了的一点儿米汤。
“晗、晗玉。”沈玲珑跪在地上,伸出手都不敢摸沈良策,回头声音颤抖的喊石晗玉。
石晗玉走过去跪坐在地上给沈良策诊脉,刚入手脸色一沉,回头看着沈景合:“他是寻死?”
沈景合哭出声来:“是,他说已无牵挂了。”
石晗玉什么也没说,让沈玲珑带着沈景合出去,让纪云铮去提水,越多越好。
沈景合立刻跑去跟纪云铮提水,沈玲珑知道石晗玉治病手法特殊,勉强忍着不冲进去,蹲在外面抽噎着。
“不用哭,死不了。”石晗玉知道沈玲珑难受,自己也难受,尽管沈家人对沈玲珑可谓无情无义,可石晗玉很清楚沈良策对沈玲珑多好,当初在泾河州的时候,自己也曾经想要找一找沈家人,不过后来不了了之了,很大一部分原因石晗玉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去插手别人家的家事,再就是真不齿沈家人的做法。
沈玲珑眼泪哪里止得住:“晗玉,别让他死,他是我哥,我最亲的大哥。”
石晗玉轻轻地叹了口气,沈玲珑要不是遇到了纪云铮,就她这操蛋的运气是也真是够够的了,生在殷实的家里又有什么用呢?
“放心吧。”石晗玉握着沈良策的手,扬声:“他们回来给我拦住了,我让进来再进来。”
沈玲珑立刻大声回应。
石晗玉带着沈良策进了手术室,进行洗胃,化验血,根据中毒情况进行解读,说起来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曾经的沈家家境殷实到什么程度,如今沈良策就多憋屈,就算是寻死都买不起砒霜,竟然吃了草乌头,命不该绝吃的并不多,所以抢救并不难,难就难在这个人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这身体简直太差了,洗胃都洗不出来一粒米。
营养输液,洗胃结束,石晗玉带着沈良策从手术室中退出来,走到门口就见纪云铮和沈景合都眼巴巴的里面看着,沈玲珑则蹲在角落里趴在膝盖上,肩膀抽动,应该是一直都在哭。
“带回去,好好养一养就没事了。”石晗玉看到牧北宸的马车从远处走来,看了眼纪云铮:“我先走了,好好的照顾他,他是玲珑最亲的人了。”
“是,三小姐放心。”纪云铮拱手。
石晗玉到牧北宸马车前,牧北宸伸出手拉着她上车,马车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掉头往回去了。
“沈良策。”石晗玉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只穿了里衣,毕竟这一身味道是太难闻了。
牧北宸把人拉过来,帮她披上披风:“怪不得,倒也是善始善终。”
“什么善始善终?”石晗玉狐疑的看着牧北宸。
“当初我攻打泾河州的时候,沈良策曾经送给我一封信,只是后来去找的时候发现沈家已经被洗劫一空,人也不知所踪了。”牧北宸垂眸:“一年一度的贡品害了不少人。”
石晗玉没接话儿,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至于沈家为何被洗劫一空就没必要再去追究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是别人家的事。
牧北宸看石晗玉不吭声,自己还挺憋得慌的,轻声说:“林家绣品很厉害的。”
“哦。”石晗玉抬头笑了笑:“所以,沈玲珑愿意报仇,就去报仇了,咱们回去过的是咱们自己的日子,不想管那么多。”
牧北宸抬起手刮了一下石晗玉的鼻子尖儿:“那乔家和贾家的事情呢?”
“我也不管啊,贾德旺能做到是他本事,不能做到的话,那是他没本事,人世间悲欢离合那么多,我可管不过来。”石晗玉说的很认真。
牧北宸朗声大笑,舒畅至极。
他就害怕石晗玉太操心,但凡是和自己有关系的人都要管一管,要是这样的性子保持下去,他怕给自己媳妇儿累坏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牧北宸问。
石晗玉白了一眼牧北宸:“你去送秦元山了,怎么样?看样子是不是意气风发?”
“你怎么知道?”牧北宸好奇。
石晗玉掰着手指头:“男人最开心的事情是升官发财死老妻,虽然郑氏没死,可也以后再无瓜葛了,我就不信他不高兴!”
牧北宸把人拉进怀里,笑得胸腔都有共鸣了。
“牧北宸!你记住了,你要是敢以后嫌弃我老,我就把你切片!”
“卿卿,我升官没机会了,发财也没什么可发了,你不敢嫌弃卿卿。”
“不要脸,我说的不是这种,算了,不说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我不会,不信走着瞧。”
马车越走越远。
“对了,白竹沥你见到没有?”石晗玉问牧北宸。
牧北宸摇头:“死活不见我,说忙,一个院长,对吧?你给他封了个院长,简直比我都忙。”
石晗玉眯起眼睛看牧北宸,转而很是是悲凉的叹了口气:“他可能是怕你接受不了吧,当初牧谨说的话,你还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