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苏悦总算找到坑害她的罪魁祸首。正欲发火,对方先发制人。
“嗨,乡亲们都来评评理。半年前,苏家托我说媒。媒说成了,赖着说媒钱不给。想当初,为把你这个丑八怪嫁出去,老婆子我是费心费力,求爷爷告奶奶,给你说了门顶好的亲事人人都说苏家黑心肝,我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可怜我上有八十老母忍饥挨饿,下有六岁小儿张嘴等吃。苏家老的偷奸耍滑,小的赖账不还。”
“李家少爷命不久矣。我不要这门定好的亲事。你稀罕,你嫁过去得了。”
苏悦想跟她斗一斗嘴,一口吐沫喷得苏悦哑口无言。
“啊呸,老娘不管你嫁过去是守活寡,还是给李家少爷垫棺材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娘说了,亲事是给你说的,媒人钱就该你付。”
原来这大娘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媒婆,一张巧嘴吃四方。现在是上门讨债,伸手管苏悦要钱。
苏悦学不来农村妇女撒泼耍赖的劲儿,气势上就输人一大截。现在不差钱,权当破财免灾。
“诸位,今日医馆有事,关门歇业。”苏悦客气地送走顾客,脸上的神情忽明忽暗,似笑非笑。她气啊!钱还没焐热,转眼全打了水漂。
苏悦想过,她现在大把地挣钱,苏家人早晚是要上门来作妖的。可她没想到,来得这么早。银子在兜里还没捂热,就要掏出来喂吸血虫。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绞痛。
待送走顾客,苏悦也不再隐忍,气愤地从箩筐里抓出一把铜板,狠狠砸在地上。咬碎牙齿,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这些钱够吗?!”
“够?够个屁。你爹问我男人借了二十两银子,替儿子买地。你嫂子又借了五十两,要到县城买宅子。九出十三归,你算算欠我多少钱。几瓶面糊子,连利息钱都算不上。你爹娘亲口答应,往后你的东西随便我拿,直到还清欠债。”
苏悦还懵着,什么叫九出十三归?光听二十两、五十两,一把火烧上心口,恨不得拿刀劈了苏家那四条吸血虫。
“想不认账?擦亮眼睛看清楚,你爹、你嫂子,在欠条上按了手印,画了押。原指望你尽快嫁到李家,一次把债还干净。没想到,死妮子人丑心眼大,开劳什子的医馆,卖屁的药膏。”
苏悦孤掌难鸣,半天挤出一句话:“我爹娘欠的债,与我无关。”
“你是不是你娘生,你爹养的。你不还,谁还。”
“牛角村谁不知道,我苏悦早就跟苏家人断绝关系。要钱,你管苏根土,王翠他们要去。”
苏悦说着,想拿走放钱的箩筐。
手还没碰到,苏家人从角落里窜出来。夺下箩筐,疯狂地抢钱。
“呐,钱都在箩筐里。大娘,你想要,自个儿抢去。”
苏家是一滩烂泥,她如今跳不出泥潭,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往上浮,不让自己沉底。苏悦嫌弃地挪远两步,免得看岔气,活活气死。她不是不想争,而是知道争了也没用。
牛角村的村民见怪不怪,围拢在牛棚外看热闹。
苏家的奇葩事,比唱大戏都热闹。
“公公,婆婆,你们的钱早晚是大田的。”
杨金莲见到钱的瞬间,面目狰狞。恨不得两只手变八只,四只手,使劲往兜里揣钱。
苏大田被杨金莲迷得五迷三道,反手推开亲娘王翠,将钱塞进杨金莲手里。“金莲说得对,娘,你别抢。早给儿子,早享受。”
王翠非但没有怪罪苏大田,反而觉得苏大田聪明。“娘的好儿子,说话就是比一般人有道理。大田,慢点拿,没人跟你抢。”扭头,狠狠挖一眼苏悦。“你是她的亲哥哥,她的就是你的。慢点,别摔着。”
“钱,苏悦自己的,还她。你们,抢,住手。”
水生叔欲上前帮忙,大陈婶的公婆冲出来拉水生叔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苏家的家务事,苏家人自己解决。
苏悦见状,示意水生叔站着别动。苏家人比口香糖粘头发还恶心。大陈婶、水生叔平时对她照顾有加,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
“丑丫,你也真是的。自己发财,不带上哥哥,根本不把我们当一家人。”苏大田毫无愧疚地埋怨苏悦不顾及亲情。“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你倒好,吃香喝辣,日子好快活。”
苏悦冷哼:“普通人家二两银子够一年嚼头。你们手头足足有七十两银子,也好意思哭穷。”
苏根土一脸老实巴交相,同苏悦卖惨。“女儿啊,银子确实是我借的。你哥一把年纪,一事无成。爹就想着买几亩地,给他种。等到秋天,有了收成,正好还了印子钱。”
印子钱就是古代的高利贷。
九出十三归则是利息特别高、盘剥最重的借款方式。借十块钱,债主只给九块钱,扣下一块钱做利息。等还钱到时候,却要连本带息,还款十三块钱。
等欠债人无法如期归还十三块钱时,债主便会用利滚利的方式,重新计算欠款。
苏悦气得冷笑。
苏家种什么东西,一年内能把高利贷还清。天上的林芝仙草吗?!
“地契和房契呢?”既然是用她的钱买的房子和土地,理应归她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