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一日,不是全无收获。
眼下条件艰苦,卫生情况连最起码的干净都够不上。苏悦只能想尽办法,寻找一切可以消毒杀菌的东西。
一大团干艾草丢进火塘中,缓缓燃烧,冒出稀薄的烟雾。熏艾草的历史由来已久。古时民间最为流行的防治瘟疫的方法便是熏艾草。艾草燃烧时产生的烟雾具有杀虫,消菌作用。
山洞内飘出一股清新的药香。
李衡好奇问了一句:“媳妇,艾草是做什么的?”
“杀菌。”
苏悦又从兜里小心取出一个小酒瓶子,不舍得摸摸瓶身。千金散去还复来,舍不得酒精,救不了人命。
“媳妇这又是何物?”
“消毒酒精。”
李衡不知道酒精干嘛用,但看见苏悦的小表情,顿感大事不妙。恨不得肋下生翅膀,从山洞飞出去。双脚在地上踢蹬数下,抻弯膝盖顶住苏悦的胳膊。“媳妇的旨意,夫君不敢违抗。别过来啊....”
“你知道,今天这些东西花了我多少心血吗?”苏悦道德绑架李衡,说服他配合手术。李衡心口上的伤,早治早好。多拖一日,风险就多一分。一个好的医生是能够将危险扼杀在初始。“这酒精是用两大坛上等的女儿红,浓缩提取而成。我央求了酿酒坊的老板好久,在酒坊门口久跪不起。酒坊老板看在我救了他老娘的命,又那般固执的份上,把酒挖出来,借我急用。”
救酒坊老板母亲性命的事情不假。其它的事情,苏悦稍微进行了一点点艺术加工。
酒不是女儿红,而是杂质含量极高的米酒。酒味寡淡,酒的颜色浑浊,生动形象的比喻起来,它就是一碗刷锅水。
苏悦用蒸馏技术换到了免费的酒,借着教老板技术的功夫,悄悄提纯出了一瓶酒精。
走的时候,酒坊老板千恩万谢,非要把苏悦的名字刻在木板上,日日供上三柱香。
“你知道什么叫女儿红吗?”
贵为太子自然是尝遍天下名酒。女儿红,不曾听说。李衡摇摇头,他不想知道女儿红是个什么东东,他只想从媳妇的魔爪中逃出去。
苏悦把忽悠酒坊老板的故事又跟李衡说了一遍。“金仁县有个传统,孩子出生后,父母双亲将糯米、红糖等混合到一起,酿制成酒。再把酒装入酒坛中,黄泥封口,埋入土中。生男孩,酒叫状元红。生女孩,就叫女儿红。待到女儿出嫁,挖开泥土,取出女儿红招待宾客。李衡啊李衡,人家为了你把女儿的嫁妆都挖出来了,将来你可要备一份大礼,作为弥补。”
酒坊老板是金仁县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没听说过女儿红的传说。当时,苏悦一点不怕,反问老板:这难道不是你家酒坊的祖传秘方?
做生意的人,个个精明。酒坊老板一拍大腿,反客为主,吹嘘起他家祖上发明女儿红的过程。编的那一个叫丝丝入扣,感人泪下:可怜我太祖爷爷的小女儿,未至成年而夭折。故此,这酒又叫花雕。取自花儿凋谢,爱女离世之意。
苏悦听完,人都麻了。没想到,大梁的花雕酒竟是这么个乌龙起源
“你为了救我下跪?!”李衡听到久跪不起四个字,往后的话一句也听不清了。“媳妇....你待我的好,夫君都记得。别人有的,夫君一样不落都给你。别人没有的,媳妇开口,夫君上天入地,定给你寻来。女儿红,好,夫君记下了。”
花言巧语,骗骗没见世面的小姑娘。苏悦遥记得以前听社区宣传防诈骗,李衡画大饼的行为叫,对,杀猪盘。温柔陷阱骗得你倾家荡产,命丧黄泉。
“不用感动,报答我的机会就在眼前。躺好,别乱动,让我缝你两针。”
“嘶....媳妇,下次,下次再缝,给夫君点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大惊小怪,小场面,吓成这样。苏悦露出和蔼、慈祥的笑容,请求李衡不要吝啬对医学工作的奉献。
李衡嘴里还咬着枣泥糕。随着苏悦动作的逼近,枣泥糕的碎屑簌簌簌地抖落。若不是觉得在媳妇面前哭鼻子太丢脸,李衡真想嚎啕大哭,把鼻涕都哭出来。一口糕点还没有咽下,苏悦一把按压住李衡的胳膊,分开。
明清司的地牢有阎罗殿之称。十八层无间炼狱有的刑罚,明清司都有。十八层无间炼狱的,明清司也有。进了明清司,碰上穿黑衣绣锦鲤的官差,如同见到牛头马面。拆骨扒皮,心狠手辣。那柯邵桦,便是炼狱里养一头嗜人虎。
从前,李衡认为世上最恐怖的便是柯邵桦那般的噬人虎。如今看来,媳妇才是炼狱之王,王中王。
衣裳大开,揭掉包裹草药的布条。苏悦‘温柔’地摸摸李衡的额头,柔声哄骗道:“有一点点疼。痛的话,大声叫出来。没关系,手术会很快结束。但是,你要保证,百分百配合。”
苏悦暗想,李衡吃疼不住,飞起一拳,把自己打飞五米多。乖乖噢,自己小小身躯,哪里扛得住。
说话的口吻越发温柔。
小手沿着额头摸到李衡的秀发上。
瀑布般柔顺的黑发随意铺撒满肩,隐隐有股幽幽的梅花清气。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这么多天不洗头,头发依旧飘逸。
从掌心传来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