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年纪不大,忽悠起小姑娘的本事倒是一套一套的。
苏悦别过头,努力憋住笑声。只可惜,自己是学医的。不仅头脑冷静异于常人,心肠更比一般人要坚硬。何况,心理上,自己是一个成年人。
想追姐姐我啊,小屁孩....等发育好了,再说吧。
常年的虐待下,苏悦骨瘦如柴,双手双脚像四根柴火棍。凸起的眼睛猛的睁开,凑到李衡跟前。乱如杂草的头发下是一张丑陋至极的脸。
世上若真有恶鬼,必定是苏悦如今的模样。
“李衡,嗷!!”苏悦吓唬道:“其实我真的是妖怪,专吃细皮嫩肉的小孩儿。你要是再缠着我,今天的晚餐有着落喽。”
李衡少年老成,压根就不怕。不但没有被吓跑,反而捧起苏悦的小手。担心太用力会弄疼苏悦,他既小心又忐忑。一道道的伤痕触目惊心,惨不容睹。
“我娘在世时,常会这样做。疼的话就吹一吹,痛痛飞走。呼呼,还疼吗?”
“疼。”
“啊?!”
“呼呼吹走的是心里的伤痛。但我的心理一点没毛病,目前非常健康。身上的伤则需要通过时间,等伤口结痂,疤痕脱落,它就不疼了。”
李衡闻言,眸子暗了暗。
落水前,继后往李衡身上刺了三刀,伤口处不断渗出血。冷风吹过李衡白皙如玉的脸庞,激得浑身发颤。湿透的血衣粘在皮肤上,寒凉刺骨。
对母亲的思念,对未来的迷茫,以及对至亲戕害他的绝望,不断涌上李衡心头。泪珠凝聚在眼眶中,来回打转。
身体上的伤,时间久了,便会痊愈。而心口的伤,只会随着时间腐烂发臭,从一个小伤口溃烂成大洞。
医者仁心,见不得别人受苦。
苏悦敏锐地察觉到李衡的伤心难过,他受过苦比自己要痛上千倍,万倍。一时心软,没有强行扯开李衡的手。
“好吧,你呼呼完后,我觉得没那么疼了。逝者已去,活着的人千万不要自怨自艾。我想你母亲肯定也不希望见到一个天天苦瓜脸的儿子。”
苏悦劝慰李衡:“人活着只有两件事最重要。一是健康,身体有疾,纵使金银满仓,权势熏天,终究是一场空。二是快乐,人来世间走一遭不容易。李衡,事已程定局。千万不要把大把的好时光浪费在唉声叹气上。”
以前在宫里,父皇不闻不问,继后阴阳怪气。
唯一对他好的陈太傅则是一遍遍地告诫,身为储君要学会克制,隐忍。时间一久,李衡舍弃掉私欲,主动背负上巨大的思想包裹。哪怕父皇不再寄予希望,李衡依旧没有放过自己。
仔细想想,在宫里,似乎从没有人关心他开不开心。还是头一次有人告诉自己,你可以不用那么努力。压在背上多年的大山轰然倒塌,整个人轻松,释怀许多。
有个人疼自己的感觉真好。李衡对眼前的丑媳妇满意到了极点,再也不想放手。
“娶个夫君,好处多多。疼的时候,夫君帮你呼呼。肚饿时,夫君为你煮饭。无聊了,夫君陪你聊天解闷。而且你占便宜,占大便宜了。夫君我看中的是娘子的人品,悬壶济世,心怀大义。夫君不要一分彩礼,厚着脸皮倒贴嫁给你。娘子,你就应了我吧~”
这是被赖上了啊。苏悦欲哭无泪,他也太烦人了。
“将来,你爹娘打你的时候,夫君这么大的个子,定能把你保护的严严实实。我还习过武,拳脚功夫了得。三两拳把欺负你的人通通打跑。”
身为一国储君,李衡的学习从未松懈过一天。四书五经、诗画礼乐、骑射兵法等等,样样出类拔萃,连齐民要术也精通一二。
“你会的事,我自个儿也会。好啦,我已经不疼了,快放手。”
“不,不放。否则,我没地方去。”
李衡急眼了,带着哭腔,坚持不懈地说服苏悦留下自己。好比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另外,我能识文断字。大梁国民擅武轻文,十个有九个不识字。因此,到需要的时候,只能花钱找先生帮忙。像你夫君我这般文武双全,还懂挣钱养老婆的男人,全大梁找不出第二个。”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做人要有骨气。”
女人不需要依附男人,照样可以过活。哪怕是当下这个女子命贱的时代。苏悦轻轻拎开李衡的手,三十六计,快跑!
沿着小河,走了一大段路。
苏悦见怎么也甩不开李衡,无奈只好由他跟着。
通过一番观察,李衡发现苏悦的心肠很软。找到弱点后,李衡小步两步,开始了他的表演。
手掌狠狠拍向伤口,一大口血喷洒在地上。
“娘子,你是大夫,一眼就能看出我病得有多重。刀剑无情,再遭寒风侵体,铁打的身子垮成豆腐渣。”
古代条件简陋,落水后容易着凉感冒,导致胸痛,心悸,喘不上气,甚至心衰身亡。现代也有保暖不及时,引发心肌炎的病历。李衡身上还有伤口,一旦感染发脓。在医疗缺少的年代,小命难保。
“我要死了,牛头马面就在前边等着。”李衡唉声叹气,泪珠子大颗大颗的滚落:“我母亲也是这般去世的。啊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