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干的野鸡在老虎锋利的虎牙下就像是豆腐一样,轻而易举地被撕裂,嚼碎,连鸡骨头都被它吞咽下去。
它就那样卧在地上,一点一点,把顾兰家中囤着的肉全都吃完。
就算全都吃完,似乎对它而言也不值得一提。
老虎并没有吃饱,可它没有攻击一窗之隔的梁儿,起身,慢悠悠地朝山的方向走去。
梁儿跪在窗前,捏的雪早已在他手心融化,弄湿衣衫和床铺,可他像是无知觉一般,直到看不见老虎的背影,才彻底泄气,瘫坐在炕上,止不住地发抖。
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身上衣物已被汗湿。
来不及多缓一口气,梁儿连忙下床,从木箱里揪出还在躲猫猫的珠儿,抱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家门。
他怕老虎去而复返。
柱儿没有找到顾兰,他见村里人开始在村口巡逻,兴奋地不成样子,跟在那些大人屁股后面转来转去。
赵福生也在巡逻的人群中,见到他不免多劝几句:“外面天气寒冷,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姐姐呢?快些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一个小孩子应该待的地方。”
即使和顾兰的婚约没了,赵福生依旧对她上心,连带着对顾兰的弟弟妹妹也多了几分关注。
可他这纯属是自作多情,柱儿不仅不领情,反而有些不耐烦:“我到哪里关你何事?管好你自己!”
柱儿对阿吉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对差点成他姐夫,又在紧要关头放弃他姐姐的赵福生更是恨,真是烦人的不得了!
柱儿蹦蹦跳跳地去找邵老头,想请他给自己也安排一件事情干。
就在这时,他看见梁儿抱着珠儿踉跄地在雪地里奔跑,一见到柱儿,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害怕,放声大哭起来:“哥!”
柱儿眉头紧皱,连忙跑过来,抓着梁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不成?是不是奶奶他们?我今天非要教训他们不可!”
柱儿脾气火爆,一把松开弟弟妹妹就要奔顾家而去,他学这一身的本事不就是为了保护家人吗?如今他学到了本事,家里人还要被欺负,他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梁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根本没法解释,就算解释了柱儿也不会听进去,见哥哥拿着一根竹竿就朝奶奶家去,他又气又急。
可哭的哽咽,说话也是断断续续。
“兰丫头!不好了,你两个弟弟闯出祸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顾兰正在屋里和女人们讲如何照顾受伤的人,突然门帘被人掀开,一个女人焦急地跑进来,满身落雪都来不及拍,拉着顾兰就要往外走。
“你快去看看吧,柱儿这下闯出祸事来了!”
“他做了什么?”
“刚才梁儿抱着珠儿哭着跑去找他,他二话不说操起家伙就跑去你奶奶家中,把你几个婶婶打伤不说,又把顾杏花给推到河水里去了!”
“这会儿你几个叔叔抓住他,正要教育他呢!你快去看看吧!”
顾兰加快脚步,咬紧牙关,跑起来像是风一般,把送信的女人抛在身后。
许多人都出来看热闹,顾兰推开看热闹的村里人,便看见河边站着几个男人,正是顾大河顾大江还有顾小山,他们抓着柱儿,把他手脚都绑了起来,提起他就要往河水里扔。
虽说大雪纷飞,可河水流动,只结一层薄冰,冰面破碎,溅出来的水又重新结冰,柱儿止不住地大喊:“是你们先欺负我弟弟的!要推你就推!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柱儿生性倔强,即使落到这步境地也不肯服输,咬着牙关怒视几个叔叔,脸上通红,青筋毕露。
顾兰不住地喘息,看着这一幕,简直是怒火上涌。
梁儿见她来了,连忙跑过来,他还在哭,脸上泪水结冰都快被冻伤了,幸好现在哭的没有刚才厉害,断断续续地竟然也能把原委说清楚了。
顾兰一听他在家中遇到老虎,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来找柱儿,却被柱儿误以为是顾家欺负他,这才有了现在这个局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双腿发软,差点坐到地上。
幸好有人从身后托举起她,才让她免于跪倒在地。
顾兰心疼梁儿珠儿遇险,又气柱儿有勇无谋,只知道莽撞拼命。
若是一直如此,他未来遇到更糟糕的事情,岂不是轻易就没命。
“你不要去,让我来说。”
身后的阿吉拦住顾兰,顾兰冷静地拨开他的手,“我必须要给他好好上一课。”
说罢,她径直朝顾大河等人走去,脸上平静,却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就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柱儿在顾大河手中挣扎地更厉害了,高兴求助:“姐!快来帮我!”
顾大河怒视着顾兰:“你想做什么?你这个弟弟越来越不像话了,我要是不帮你教训他,只怕日后会惹出更大的祸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