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竹子,劈竹子,运黄泥,做泥砖……
抽空还要上山挖木薯,泡木薯,把泡好的木薯回收。
如此过了七八天,顾兰又瘦了一圈,身上的皮像是磨得更厚更糙,乍一看,简直像个野人。
她坐在老房屋前的青石上,眼睛扫视小院,忙活七八天,新房子已经初具模样,就是还差封顶。
翠绿的竹子外表里面是她做的泥砖,外面好看,里面保暖,上面打算用竹子铺垫,再加木头和蓬草,若不是今日又下起清冷的雨,只怕这会已经完工了。
下雨,邵爷爷和阿吉没有来。
柱儿这几日跟在邵老头身边帮忙砍竹子运东西,忙前忙后,也不知都和邵老头聊了些什么,竟然引得邵老头对他无比喜爱。
今日闲着不用干活,柱儿吃过早饭又跑去找邵爷爷,他兴奋地告诉顾兰,邵老头要教他学本事呢。
顾兰也为他高兴,可数遍家中财产,能拿出手的拜师礼物压根没有。
只好煎些木薯饼让他提过去,给阿吉当零嘴吃。
邵老头是个好人,为了点不值钱的木薯,帮他们盖房子不说,还教会顾兰姐弟几人好多东西。
就像顾兰这会闲着无事,正在用竹子编制竹筐和竹篮。
她天资聪明,又会举一反三,顾老头只教会她编制竹篓,她便百般实验,终于做出一个竹簸箕。
竹簸箕又大又圆,直径一米有与,纯是用细竹条做出来的。
没有合适的刀,切竹条又过麻烦,刚好这几日盖房子砍竹子剩下不少竹条,一些用来晒干当柴火,一些则用来编住制品。
雨水滴滴答答,敲打着屋檐,落在屋顶边缘的小草上,随后承受不住重量,低落在地。
土地上被溅起一个小水坑。
空气里满是雨后泥土的清香,顾兰终于收好竹簸箕的尾工,用竹片磨成的刀,刮去竹条的凸起处,细细打磨。
她的手粗糙干裂,不少地方露出红色,很疼,可顾兰竟然也习惯了。
不得不说,人真是适应环境的动物。
她前世哪里吃过这种苦,不过也不能相提并论,前世的苦是精神上的无处可逃,像是被困在杯子中,郁郁终生,无处可逃。
现在的苦,是苦在肉体上,精神上反倒是无比的富足。
顾兰每天一睁开眼,就有无数的事情等着她做,解决一个困难,就距离目标越近。
这样的感觉让她心情愉悦。
老房屋漏水的地方也被修补了,毕竟新房还没好,老房子还要继续住人。
珠儿睡足了觉,自己翻身下床,光着小脚丫找到顾兰,便往她怀里钻。
像是小猫一样,从她腋下钻到怀里,发黄的头发睡得毛茸茸的,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热气。
珠儿奶生奶气地叫她,两只小手抱着她。
“姐姐~”
像是还没有睡醒。
顾兰松开簸箕,抱着妹妹亲了又亲,就像是黄油在热锅里融化,带着香气的富足感。
“小懒猫睡好啦?”她蹭着珠儿挺起的小肚子,逗得她咯咯直笑。
“痒,姐姐!”
珠儿向来能吃能睡,她才两岁,家里人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照看她,幸好她也不需旁人多费心思,让她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一上午都不会挪动。
只需有点吃的,躺在地上都能睡着。
搞得顾兰又心疼,又心酸。
早饭珠儿肯定是吃过的,小家伙喜欢睡觉,可也不会错过任何一顿饭。
吃的开心才能睡得开心。
她窝在顾兰怀里,看她灵巧地编制竹筐,晃悠着两只小脚丫,手里拿着木薯,时不时咬一口,看向外面的细雨。
柱儿和梁儿都在邵老头家中。
“邵爷爷,您喝茶!”
要是顾兰在这里,只怕眼睛都能瞪大,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又倔脾气又臭的大弟弟,竟然恭恭敬敬地给邵老头倒茶。
柱儿虽然懂事,可骨子里天性不服人,除了顾兰,没有人能够让他听话。
邵老头笑呵呵地看着茶水,等柱儿跪在他面前,“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
柱儿道:“师父爷爷,以后我就是你的徒儿了,我姐说了,拜师需要给束脩,可我家中什么都没有,只能等日后再给你补上,可我绝对会听您的话,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他把胸脯拍的震天响,一脸的豪气冲天。
到底是少年人,身上的朝气是他这种老家伙想都不敢想的。
邵老头看着柱儿的眼神似有怀念。
他笑道:“柱儿,我这辈子没有教过徒弟,原先也风光过,有人想拜我为师,我一个都没要,可现在老了,这一身的本事总要传人,你年纪虽小,可一身子力气,是个学武的好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