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到了到了,就是这儿!”
小孩兴奋地叫起来,仿佛自己完成了很重要的任务一般。
徐子凡下马,又把小孩抱了下来。
伸手从腰间的钱袋中摸出十个铜子,递给小孩。
小孩睁大清澈的眼睛望着他,不知是受到了惊吓还是不认识铜钱。
他并不伸手拿钱,而是不住地摇头。
徐子凡只好拉起他的小手,把钱塞进了他的手中。
小孩这才反应了过来,拿着钱兴冲冲地向巷子外面跑去。
“小子,你叫个什么名儿?”徐子凡大喊。
“我叫柳俅儿,大叔!”小男孩扭着光屁股,飞快地跑了。
院中的草房中,咳嗽一声。
一个嘶哑的声音叫道:
“院外来了那个客人,你自己进来罢。小的伤疮发作,恕不能出来见礼了。”
徐子凡拉着马儿进了院子,把马儿拴在一棵小梨树上,走进了屋子。
这院里只有一间草房。
屋中的西边是一张破木板床,右侧是一个脏兮兮的土灶台。
灶台上支着一口破锅,锅边一张小小的木片,便是做饭的案板了。
屋中透着一股腐败味儿。
房顶的茅草也漏了几个小洞,日光射了下来。
这破败景象惊住了徐子凡,让他不知所措。
王小三一看来的是徐子凡这个贵人,一把从床上扑了下来,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口中喊道:“徐老爷饶过小的罢!小的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徐子凡拉起他,盯着他胸前的伤痕皱眉。
王小三身上被鞭子抽出来的伤势,一点都没有好转。
全都化脓了。
入秋的天气还很热,有些伤口的皮肉破了,血肉模糊。
甚至,最严重的伤口中,还爬着几条小小的蛆虫。
徐子凡心中一凉,惊问道:
“王小三,我不是补了你许多钱吗?为什么不去找个郎中瞧瞧?”
王小三长叹一声,看了看四周,悲怆道:
“大爷,你瞧,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唉,钱是补了不少,但全都还了账,哪里还有闲钱去看郎中呢。”
徐子凡怒道:
“还什么账那么要紧?连命都不要了?你这伤口再不去治,会死的!”
王小三强撑着露出一丝微笑:
“不打紧的,再过半月就会好起来。这世道,没钱才是最难的。
好在大爷免了小的两年租子,小的无以为报,我、我再给你磕个头。”
王小三又要下跪,被徐子凡一把拉住。
“你到底欠了谁的钱?那么多钱都没还清?”徐子凡不解,问道。
“大爷,我家数年前借了许二爷的五贯钱。哪知,这钱息一月月的翻,从此就再也还不清了。”
“许二爷?许二楞?”徐子凡瞪着他。
“正是。以前小的家里还算殷实,在定县城里是做炊饼营生的。
后来只因扩大店面,缺少银钱,便去许二爷处借钱。
可谁知,钱借了没一年,这息却是变着花儿涨,再也还不清了。
后来老父老母急出了病,翻过年就一命亡故。
小的兄弟三人,只好变卖了家产去还债,可仍旧还不清。
小的们只好各奔东西,攒钱还债。老大不争气,又去偷窃。
被人抓住,扭到县里,判了个充军之罪。大嫂因有几分姿色,又被买进‘枕霞阁’,以身抵债。
两个可怜的侄儿,从此无依无靠,只能在街头行乞。”
这一番话,让徐子凡惊得天旋地转。
这狗日的许二楞,听名字老实,原来是匹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王小三!你们弟兄两个为什么不收养了侄儿?”
“大爷,你看看小的们这状况,怎么养的活啊……”
王小三情不自禁,突然放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