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棚另一端
王金城:“他来了。”
胡金荣:“咦,他又停下了。”
王金城:“他不敢走了?”
胡金荣:“张天明是胆小鬼!”
王金城:“他一回头,我们就喊!”
张天明站在茅草棚前,朝前看。
前边,杨家浜水在黑暗中缓缓流淌。
张天明毅然前行。
刚走了两步,忽然脚下一软,两只脚竟都陷进了泥地里。
张天明楞了几秒钟,立即想出了对付的办法,只见他把脚一甩,两只光脚都到了泥地上,然后一弯腰,将两只鞋子都拎到了手里,马上扶着草棚贴着河沿走了过去。
茅草棚另一端。王金城和胡金荣连忙跑走。
胡金荣:“我过这‘勇敢者的道路’丢了一双鞋,你丢了一只鞋,张天明一只鞋也没丢,看起来还是他的本领最大。”
王金城:“前面还有两关呢,不信他都能过得了。”忽然压低嗓音说:“小心,文疯子的家快到了。”
旁白:“原来这文疯子的家,就是张天明必须要闯的第二关。河西大弄堂被称作“神经病”的精神病人有十几个,其中只有两人被公认作“疯子”,一个是女疯子,又称“文疯子”,名叫汪兰英,一个是男疯子,却叫做“武疯子”。
汪兰英家。茅棚内,汪兰英在弹琴
她弹的是苏格兰民歌《当我们年轻的时候》,弹着弹着,又唱了起来。
王金城和胡金荣悄悄走过。
汪兰英忽地停止弹唱:“孩子,你来了?”
王金城、胡金荣大惊,连忙屏息静气,隐在屋后。汪兰英不见回音,失望地摇了摇头。
草棚外,张天明昂首走来。
草棚内又响起琴声。
张天明注意地听着,忽然随着琴声唱了起来:“幽远的马房里,无声也无息,小小的主耶稣睡在马房里……
琴声忽地停了。草棚的门开了,披散着头发的汪兰英走到门口,轻轻地唤道:“孩子,你来了?快进来息息。”
张天明听了,点了点头,跟着汪兰英进了草棚。
远处看着的王金城和胡金荣却紧张起来。
王金城:“他肯定不知道那女人是疯子。”
胡金荣:“要是文疯子把他吓坏了怎么办?”
王金城:“他胆子并不比我们小……咦,好象他们在一起唱歌。”
草棚里真的传出了歌声,还有风琴在伴奏:“幽远的马房里无声也无息,小小的主耶稣睡在马槽上……”
胡金荣:“他们在唱什么?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王金城也只是摇头,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歌声停后,又听到了笑声,那笑声却是文疯子一个人的声音,笑声非常高昂、响亮,迹近疯狂。
胡金荣紧张地:“不好,她又病了。”
忽然,听到了张天明的声音:“阿姨,你太高兴了,应该早点休息了。”
随即,文疯子的笑声停了,却又低低地哭了起来。
王金城嘘了口气:“好了,没事了。”朝胡金荣一挥手,朝前跑去。
胡金荣赶上他:“你怎么知道没事了?”
王金城:“你没听到她哭了吗?我爸爸说,她哭的时候,是她神经最正常的时候。”
胡金荣:“为什么哭了还算神经正常?”
王金城:“我爸爸说,疯子都是受了刺激才疯的,哭了,说明还知道伤心,说明神经还是正常的,乱笑乱唱,却是伤心过了头,就真的疯了。”
胡金荣:“原来你爸爸连神经病为什么会发作都知道,难怪人家都叫他万宝全书。”
王金城:“文疯子忽然不疯了,这还不算奇怪,奇怪的是,张天明怎么会和那疯子那么好。”
胡金荣:“刚才我好象听到张天明喊那女疯子‘阿姨’,也许他们早就认识?”
王金城:“这不可能,张天明连弄口都找不到,肯定从没到我们大弄堂来过,女疯子已经疯了好多年,他们怎会早就认识?”
胡金荣:“现在只剩第三道关了。”
王金城没吱声,只是加快脚步往前走。
胡金荣忽然止步:“金城,前面就到陈长根家了。”
王金城:“好,我们就躲在这里。”
胡金荣:“金城,要是张天明被武疯子打伤,那怎么办?”
王金城:“不要紧,只要武疯子一动手,我们就大叫大喊。”
两人轻声谈着。
王金城突然发现了动静。
王金城:“金荣,不对!”
胡金荣:“怎么不对?”
王金城:“我爸说,陈长根夜里从来不点灯,今天怎么点灯?”
胡金荣:“咦,好像屋里还有别的人。”
王金城:“奇怪。我们去看看。”
两个孩子悄悄上前。
陈长根家。
只见屋里坐着两个二十多岁的大汉,站着的大个子正是那个武疯子陈长根,三个人围着一张小方桌,小方桌上摆满值钱的东西,有金戒子、手表、银元、手镯,还有大叠的钱……那陈长根正在轻轻地拍着桌子,怒气冲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