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占长安一役,刘縯亲见桓谭草拟的诏书大显神通,事后广为宣扬,太中大夫威名因而传遍天下,桓谭自然更为感激刘縯。前些日子,刘縯被解除兵权,苦闷闲居之日,桓谭多次去看望宽慰,后来刘縯复掌兵权,桓谭也为之高兴。此后刘秀莫明其妙被从河北召回,桓谭虽不明言,心中却为刘縯兄弟担忧,没料到时隔不到三日,刘縯竟已举兵遭了杀身!桓谭这一路前思后想,心头悲叹不已,头脑中全是一片混乱,全然料想不到进宫为了何事。
刘玄见了桓谭,急下旨道:“桓大夫,请即草拟朕的紧急诏书:大汉中兴,天下未定,今有叛贼刘縯,历来包藏祸心,又同王莽暗相勾结,罪行累累,蒙宽待而不思报效,恩将仇报,谋反虐民诸情,全都写明,朕顷刻就要。去吧!”
刘玄这几句话,其实全是李松所教。桓谭听了,不由呆了。
他同刘縯原属知交,今日刘縯既死,他不能为之一哭,已极难过,再要由他亲笔加上诸多不实罪状,岂能忍受?
他强压心中悲愤,奏道:“陛下请恕微臣大胆:这刘縯本乃反莽的柱天大将军,谋反自然当诛,却不应给他加上‘同王莽暗相勾结’之罪。”
刘玄大怒道:“桓谭,你竟敢为反叛说话嘛?”
桓谭叩头道:“微臣只是说的事实。”
李松道:“桓大夫,皇上让你草诏,你遵旨草诏即是,何必多事!”
刘玄喝道:“你再敢为叛逆说话,莫怪朕不容情!”
桓谭面如死灰,再也不说一句话,出宫回府。
这一夜桓谭迟迟不能安息,脑中乱得一塌糊涂,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桓谭年过五旬,今日所遇之事,却是他由生以来从所未遇。他要按刘玄旨意草诏,这良心却实在不安,要不这样草诏,刘玄一怒,自己合族老小,都将难保安危。
长夜将尽,忽闻门外喧嚷之声。桓谭一惊,赶出屋去,却是宫中来人催问,诏书是否已草拟好?桓谭一阵惊惧之后,忽而反倒宁定,答道:“桓谭天明即送诏书进宫。”送出宫中执事,他回屋取了笔墨,匆匆写下一页,即命家人送至李松府中,自己回到屋中,竟自躺下熟睡。
李松接到桓谭手书,接过看时,只见上书:“桓谭乃正人君子,不若阁下机变百出,论黑道白,随意而行。皇帝诏书,自也应阁下代行。专此布达并请告皇帝纳还桓谭官职。”李松看毕大骂道:“这老匹夫敢是不要命了。来人!”家人急忙赶来。李松命家人速带军士看守桓谭门户,等候奉旨查处。家人应命走后,李松却急忙自己草拟有关刘縯谋反的诏书,然后匆匆赶进宫内。
李松进得宫中,却见宫中侍卫、宫女个个神色紧张,一问才知,那扶桑国的徐王爷竟在逼迫更始帝让位于他!?
李松来到皇宫正殿,只见更始帝高踞宝座,身边却站立四名扶桑武士,个个手握刀、剑,虎视着他。那徐皇爷却手中捧着一把长剑,得意洋洋地在殿内踱步,在他周围,躺着七八名侍卫,想必是因卫护更始帝而被徐王爷及手下伤害的。
只听徐王爷冷冷道:“刘兄,你这皇帝到底让还是不让?再要拖延,我耐得,我手下兄弟可耐不得,这几个侍卫就是证明。”
正说着,忽听殿外一阵兵刃撞击之声,跟着两名满身浴血的侍卫冲了进来,连声喝道:“胆大逆贼,不准对皇上无礼!”两人跌跌冲冲还没走近徐王爷,背后疾速赶到两名扶桑武士,长剑连刺,两名侍卫惨叫声中,同时倒地气绝。
李松见了这种场面,心头发怵,全身乱颤,呆呆地望着刘玄,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刘玄愤愤道:“你如此凶残,岂能做得皇帝?我要让也不会让你!”
徐王爷嘿然一笑道:“你定不肯让,就不想想自己的后果嘛?”
刘玄凛然道:“最多不过死在这宝座上而已。要我让位,休想!”
此言一出,两旁的四名扶桑武士嘿的一声,四支长剑一起扬起,只待一声号令,就要一起刺到刘玄身上。
徐王爷见刘玄竟仍毫无惧色,心里不由发躁。他乃扶桑人氏,要想做中土皇帝,仅靠百十名武士自然不行,只望刘玄让位于他,才好趁势收揽中土英才,为已所用,若是真将刘玄杀了,虽然易如反掌,却对他并无益处,反而只能使中土各处军兵联手反对,这皇帝位又怎能坐稳?
正在无可奈何之际,忽听宫外又是一阵喧嚷,紧跟着眼前一花,呛呛连响,但见那四名威逼刘玄的武士手中长剑一起碰飞,四名武士连连退后七步,仍无法站稳,颓然倒地,砰然有声。人们这才看清,刘玄面前已站立一名遍身银装的将军,正是兴国王韩子。
徐王爷一惊之后,马上镇定下来,哼了声道:“韩信后人,果然守信,世代都要做刘氏奴才!”
韩子微微一笑道:“韩氏是中土堂堂大族,王侯将相,平民百姓,都不卖国,岂能像你,明明是中土人氏,却要冒名徐氏后人,借扶桑之力图谋大位!”
徐王爷、刘玄同吃一惊,一个脸色剧变,一个颤声问道:
“你……已经都知道了?”
韩子点了下头道:“不错,陛下。金枪峰顶,蒋、祁两人死得冤枉。总算你还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