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寒问暖了一阵,猴儿和水生决定担子也不挑了,藏在路边,跟着仇士海一起回去。
仇士海是十八垌迄今为止,出的最大的官,当然要跟回去看一看。
山路弯弯,缠不住仇士海思念之情,虽然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但是还有这片养育了他的山和水,以及那熟悉的乡音。
在猴儿和水生的问长问短声中,不知不觉已经进了寨子,有些破旧的风雨桥陷入了眼帘,斩龙河水依旧平静的在桥下流过。抬头望去,罗耀祖家门前的那棵大沙梨树还在,只是房子已不见踪影。
“这不是德清家小子罗进才吗?啧啧啧,有出息了。”一位黑衣黑裤,头戴镶边瑶帽的大婶,背着一个背篓,对着仇士海发出啧啧赞叹。
“是的,就是我进才哥,现在可是连长了。”猴儿昂着头,向寨民们炫耀,仿佛罗进才是他家的一件稀世珍宝,难得的拿出来展示一回一样。
“这是祖坟冒青烟,出了武状元,可惜了德清没有福分,没能亲眼看到这一天。”一位拿着长长烟杆,烟杆上还吊着一个黄猄皮做成了烟袋的大爷,坐在不远处的石墩上,回想去年盘王节,这里发生的那件大事。
仇士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烟和糖果,看到男的递根烟,看到女的抓一把盐炒瓜子,看到小孩上去摸摸头,然后发颗糖。
很快,鲤鱼坪和拐子坡的人都知道教书匠的儿子罗进才回来了,都聚到了风雨桥旁的晒谷坪上,把人给围了起来。
这场景,要比哪家杀猪了,拿猪肉来卖还热闹。
人群里一张俏丽的脸,也在盯着威武的仇士海,她就是和修仁城方荣老婆同名不同姓的石金凤。人太多了,她根本插不上嘴,甚至都没能靠上前。
好在眼尖的猴儿一眼就发现了她,拉着仇士海穿了过去,兴奋的说:“进才哥,金凤姐在那。”
寨民们都知道以前罗进才和石金凤几个玩得最好,让出一条路来。
“进才…”
“金凤…”
见面了,这两个都比较文静的人,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然都心潮澎湃,但男女有别,不可能像和猴儿一样拥抱在一起。
“快送礼物啊。”猴儿推了一下傻住了的仇士海。
仇士海这才缓过神来,连忙叫随从拿过背包,拿出一块染着淡青花的布料,递给石金凤。
金凤接过来,轻轻的抚摸着,娇声说道:“真漂亮,花了不少钱吧?”
“进才哥现在是连长,官可大着呢,你看这是我们的李县长,都得陪着他一起回来不差这钱。”没等仇士海答话,猴儿就抢着帮回答了。他和李县长是见过面的,但是他不知道连长和县长,真正要比的话,县长这个职位可要比连长大得多。
听说旁边的这位还是县长,寨民们发出一声低呼,把仇士海和李县长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李县长连忙举起右手,示意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把声音提高一度说:“我是本县县长李泰,今天陪同仇连长回乡走走,大家有什么诉求和意见,都可以说一说。”
诉求和意见肯定有一大堆,但是谁敢提啊,这年头当官的话是说得好好的,一旦有意见向他提了,准把你当刺头,剔除干净。所以大家都没当回事,兴趣仍然在仇士海的身上。
但是这话却提醒了金凤,他把布料抱在胸前,仰着头问仇士海:“你这次回来是探亲还是报仇?”
“他的仇人现在就在寨子里啊。”
“朱板油也够狠毒的,把人家满门抄斩了,现在人家当大官回来,看他怎么收拾。”
“有好戏看了,两个都是有枪的。”
“……”
一说到报仇,寨民都知道是朱由九,这个朱由九平时在寨子里耀武扬威,扣拿卡要,大家敢怒不敢言,现在议论纷纷。
更有好事者,直接带队把仇士海几人往石守功家里引。
这段时间,马粪箕让朱板油来十八垌乡训练乡勇队,所以他一直住在石守功家里。刚才寨子里热热闹闹,他和石守功得知昔日的漏网之鱼回来了,听说来头还挺大,躲着不敢出去。
石守功也是后悔了,当初朱由九一行人来时,住在了石天奎废弃的家里,他为了套近乎,硬是把朱由九这个队长安排到家里住。现在好了,惹祸上身了。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仇士海一行人来到了,推开门进来。
仇士海客客气气,冲石守功抱了一拳,说道:“功叔,听说你是我们十八垌乡的乡长,特意前来拜会一下。”
“哪里哪里,我这乡长也是上头安排的,我不得不从,委任状还是这位李县长亲自颁发的。”石守功心里忐忑不安,看到了李县长,悔恨当初送的礼不够多。
李县长还不知道这之前发生什么事,也冲着石守功抱了一拳,客气的说:“石乡长,我们又见面了,我看这十八垌民风淳朴,大家安居乐业,多亏您的用心治理啊。”
仇士海也学着客套几句,然后话锋一转,指着旁边的朱由九问:“这位不是朱队长吗?你知道我是谁吧?”
“知…知道…”看到仇士海威武的样子,旁边还有两位拿着冲锋枪凶神恶煞的随从,朱由九已经吓得额头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