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跑了一段路,并没有发现追兵追上来,都停了下来喘口气。
“老大,我们要去哪?”罗耀祖问。
“去回头寺。”九干狸回答的声音已经有些模糊,他感觉快不行了。
罗耀祖听出了异样,走过去抚摸,黏黏的,才知道伤得不轻,连忙问道:“要不要紧?”
“背我,我想和我姐见一面。”九干狸声音很低柔,完全没有了往日老大的风采。
罗耀祖立刻弯下腰,把九干狸背到身上,顾不得歇息,直奔回头寺。
很快,九干狸的鲜血就把他的衣服润湿,他加快脚步狂喊着,“挺住,很快就到了,到了那里老尼会救你的。”
“姐…姐…弟弟不听话,走姐夫的老路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刻的九干狸,脑子里尽是儿时和姐姐在一起的画面。
罗耀祖不知九干狸的姐姐姐夫是谁,以为他失血过多,胡言乱语了。
老四和众弟兄们,似乎也知道老大快不行了,悲伤不已。
终于来到了回头寺,一群人推门就进去,那老尼还是像平常一样,孤独的坐在佛堂前。
罗耀祖把九干狸放下,扑通一声扑倒在老尼面前,求道:“师傅,救救我大哥。”
“没用了,姐,承峰不听你的话,作恶多端,终于要死了。”九干狸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的举到老尼面前。
老尼一把抓了过去,捂在自己的胸口,眼泪迅速的流了下来,慢慢的闭上眼睛,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世间因果,终究逃不过。”
这时候,罗耀祖才知道老尼原来就是九干狸的姐姐,怪不得他每次来到这里,都要静下心来住上几日。
九干狸剧烈的咳嗽一声,努力的去抓紧姐姐的手,但是没有用了,没多一会,他的手开始变软,慢慢的滑落下来,呼吸也停止了。
“承峰,都怪姐,没有把你带好,让你跟姐夫走上了歪路,都怪姐。”刚才还试图平静的老尼,再也忍不住了,俯下身去,抱住了九干狸。
佛堂的烛光里,众兄弟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这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行当,今天是老大死去了,谁知道明天又会轮到谁。
回头寺前的山坡上,罗耀祖和老四坐在一堆新坟前。罗耀祖目光深沉的看着远方,老四则是咬着一根狗尾巴草,若有所思。
“军师,众兄弟们不可一日无主,这老大的位置以后就交给你了。”老四说。
“我不行,我才来到这里不到半年,怎能担此重任,这老大还得你来当,论资格,论辈分都还轮不到我。”罗耀祖说。
“在这里资格和辈分最老的确实是我,但是我没有才能,怕领导不好兄弟们啊,你看,经过昨夜一战,老大死了,阿七死了,驼背公死了,另外还有几位兄弟也死了。”老四也知道罗耀祖资历尚浅,若是当了头的话,恐怕有人不服。
罗耀祖说:“有我在你身边,遇事大家一起商量,我相信,我们的队伍会越来越壮大的。”
老四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把左手举了起来,握住拳头说:“那好,这个头我就来当了,从今往后我就是断拇公。”
这个动作在鲤鱼坪时,也看到过九干狸做过,当时他也是说是断拇公,现在老四也这样说,让罗耀祖非常不解。
看出了罗耀祖的疑惑,老四扯嘴一笑,说道:“真正的断拇公,就是老大的姐夫,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因为他的名声太大了,大到报出他的名字,一些人就已经吓得尿失禁,所以老大沿用了这个名号。我们现在人马这么少,也得用这个称号啊,否则不知道哪一天就被别人吞并了。”
罗耀祖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些兄弟们要说有多么的凶狠,那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原来都是靠着这名号来混江湖的。
是的,在断拇公的年代,他们就是一帮悍匪,杀人无数,掏心挖肺,方圆几个府县,无不谈之色变。
后来,断拇公在和仇家的一场大战中受了重伤,回来不久就死掉了,他让九干狸以后用断拇公的号,当时的老土匪死的死走的走,到了现在,这些兄弟基本都是新加进来的,也只有老四一个人知道这个缘故了。
断拇公的老婆就是老尼,名叫言承欢,也就是九干狸的姐姐,之前一连三次生了孩子,但都是未满周岁就夭折了。她认为这是断拇公作恶多端,老天给的报应。所以就劝断拇公弃恶从善,人在江湖哪里那么容易说退就退。非但劝不了,连弟弟言承峰也加入了。
无奈的言承欢,干脆离开了断拇公,出家为尼,每日吃斋念佛,以此来洗刷老公和弟弟的罪恶。
也许是姐姐的诚心,又或许是九干狸根本没有断拇公的手段,在他接手后的匪帮,不再杀人挖心,只是干一些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勾当。
在回头寺庙堂的佛像前,老尼和夏莲一起并排跪着,老尼已无心念经,身边的这位姑娘这么年轻,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她不想她走弟弟的路。
“人世间打打杀杀,只不过为了一些利益和欲望,殊不知这些利益和欲望,都只是碗中淡饭,杯中清茶。”老尼劝道。
“可是有的人,霸占了大量的资源,让很多人碗中无饭,杯中无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