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为何要调查二十年前的案子?为何要找出那名幸存的婢女?
其实这一切与凤一鸣自己没有半点关系,所有原因,仅仅只是为了缓解对卓远策的思念之情,如此而已。
六年前亲眼见卓远策坠崖,他几乎失去理智的要跟着跳下,是躲在暗处的骆云飞及时拦下他,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骆云飞才告诉他这都是一场骗局。
卓远策离开后,无论他如何疯狂找寻,这人都像在天地间消失一般全无音讯,在骆云飞身上也无法问出卓远策的去向,天大地大,就算他有再多的江湖资源,要找一个刻意隐藏起来的人谈何容易。
思念逼得他几欲发狂却无处宣泄,两人四年间的相处记忆,在他脑海里被一遍一遍翻出来小心翼翼的思念着、追忆着。
后来他觉得只有四年的回忆不够,他想知道更多的卓远策,便开始追查起他的过往。
但卓远策八岁之前的身世无人知晓,只知他八岁让赤须道长收入门下,十年后赤须道长仙逝,他也学成下山,奉师遗命来到锐剑山庄。
凤一鸣忆起当年卓远策随口而出的卓七之名,细查后发现并没有卓七这个人,他转而找寻名字中有七之人,却意外发现了卓远策不为人知的过往。
当年凤一鸣追查这些陈年旧事时,一位老江湖人正好透漏到关键讯息。
二十多年前,那是前武林盟主严峰与尹天应还未出头的年代,叶凌霄所创的凌霄阁称霸江湖。
聂昆锡,凌霄阁的右执法,专奉叶凌霄之命替其铲除异己、杀人如麻。
聂昆锡有七子一女,小女六岁病殁,七子从小以数字代名,皆被严格训练为凌霄阁杀手,撑过严峻训练与任务,存活到成年者,才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名字,亦可在凌霄阁内担任要职。
尤其是第七子,名为聂七,从小即被叶凌霄与聂昆锡看重,因此子天赋异禀,据说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但没多久,聂昆锡却被仇家一夕灭门,一门上下只余聂七一人,聂七当年仅有八岁,叶凌霄动用了凌霄阁势力,欲找出其子,却正好遇到各派围剿之事,身殒炎朗峰,自此聂七再无人问,下落全无。
案件发生的时间及地域关系,都与当年赤须道长收留卓远策的信息相符,两人同样八岁、同样天赋异于常人。
聂七的八岁之前,与卓远策的八岁之后毫无违和的相连在一起。
凤一鸣继续追查下去,他甚至追查到了当年聂家灭门可能的凶手,以及仍有一位幸幸存的婢女,或许此女能给他更多信息查清事件全貌。
这些陈年旧事追查所耗的心力,加上凤家堡家业事务的劳力,都能让他缓解对卓远策日夜想念的蚀心之苦。
按道理,在卓远策出现后,他应该不需再追查下去,但既然金景熙已查获那名婢女的下落,真相欲出岂有不查的道理,只要是关于卓远策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当凤一鸣让随从将当年聂家婢女李银香带到跟前时,那女子脚软跪伏在地,全身嗦嗦发抖。
李银香只是名普通女子,当年在聂家为仆的日子,是唯一与江湖人沾上边的时期,血案已过二十个年头,这二十年来,她远离当初事发之地,嫁了个老实的庄稼汉子,养儿育女,过着相当朴实的日子。
如今看到这般阵仗,理所当然联想起她极力想遗忘、可怕血腥的那一夜,她神色恐惧,原来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过。
凤一鸣没有伸手扶她,只道:「妳无须惊慌,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妳,关于聂家出事那晚,妳看到多少?为何妳与聂七能逃过一劫?关于聂七,妳知道多少?」
李银香仍是没有克服心中的惧意,不敢开口,怕是回答后仍是会被灭口,更怕一个不小心连相公、孩子都受牵连。
凤一鸣知道她的想法,只好再开口安抚,并伸手将女子扶起,释出善意道:「我与聂家血案无关,我只想知道当年聂七的所有事情,妳据实以报便可,我保证,绝不伤妳分毫。」
平复心情后,知道不得不从的李银香开始叙说过往。
「聂家是个大户人家,奇怪的是聂家主子…聂昆锡对待子女的方式很不人道,尤其是七少爷跟小小姐,七少爷常常被他关在石屋内不让其他人靠近,甚至只给水不给食物,小小姐总是不顾禁令偷偷给他送饭,因为不忍心,我们下人们总装没发现。凌霄阁的阁主也时常到聂家,我不知道他们对七少爷做了么,但听说有次甚至…他们似乎把七少爷的筋骨全给打断了再接合。」
李银香瞧见凤一鸣的脸色难看至极,她害怕的顿了顿,继续道:「我真的不了解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让聂昆锡与凌霄阁主必须这么对待一个孩子,七少爷也不像一般的孩子,我从没见他哭过,就算他全身筋骨被打断,抬回房内整整休养半年的期间也都没在人前哭过,只有在小小姐走的那天,他才像个八岁孩子该有的样子哭到都要昏了过去。」
虽然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养育了三个孩子的李银香说到此处,还是有些哽咽不舍。
凤一鸣像在隐忍什么似的出声道:「继续说。」
「聂昆锡不知为何,对于他的小女儿总是不闻不问,没有像对待其他少爷一样